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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京来寻亲,却避而不见。”
“得知路上遇到的小姐要考国学院公主伴读,竟然胆大包天替考。”
“她哄骗柳家小姐,指使婢女冒名顶替。”
“王先生,这也怪朕,事发后,朕担心影响平成读书,也担心刚筹办此事就出了这种纰漏,颜面无光,所以便隐瞒了先生。”
“朕就想个办法,月底让你安排一场考试,设定惩罚,然后将这三人驱除国学院。”
皇帝将事情的经过,挑拣着说了。
说到这里,他神情复杂。
“没想到……”
他的视线落在王在田拿过来的答卷上。
没想到这个杨落竟然考了第一。
“那个假柳蝉,真柳蝉考的也不错……”王在田说,伸手翻找答卷,要拿给皇帝看。
皇帝愣了下,神情有些无奈:“朕不是说的这个呢。”
他讲了这么多,王在田在旁听着,没有打断询问,神情也没有半点惊讶。
这老头到底听没听啊。
他可是见过这老头当初与人争论,遇到不想听不想答的装聋装睡。
皇帝再次沉下脸。
“朕说的是她们犯错。”他看着王在田,“不是质疑你的评判,这件事与读书无关。”
王在田放下答卷,坐直身子:“陛下,事情的起因是因为考公主伴读进国学院,这不能说与读书无关。”
说到这里语重心长。
“陛下说她们品行不好,但她们这种不好没有用在其他事上,而是读书,可见是一心向学的。”
“而且,成绩也证明了她们进了国学院后的确是在认真读书。”
“陛下,惩罚的目的不是惩罚,而是知错而改。”
“不能将人赶走了之。”
哎,就知道这老头会长篇大论,皇帝按了按额头。
这些道理他当然懂。
但,这件事真实起因并不是读书,做出惩罚的决定也不是因为犯错。
是因为这个女孩子的身世。
而这个不能告诉王在田。
反正能说的都说了,那就干脆直接点,反正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皇帝摆手,打断王在田:“总之,赶她们出国学院是朕的决定,你不用异议。”
王在田停顿下,应声是。
“陛下的旨意臣自然没有异议,这便带着她离开国学院。”
说罢俯身一礼,转身。
皇帝愣了下,原本听了应是松口气,旋即回过神。
什么?带着她走?意思就是他也跟着走?
皇帝大怒。
“大胆,你敢挟朕!”
马车里响起哗啦的声音。
是桌案被掀翻了。
守在外边的内侍打个寒战。
这个王在田惹怒皇帝了。
他对四周的侍卫示意,准备等陛下一声令下将这老儿拖下来。
狭窄的马车里,掀翻的小茶桌压住了王在田的衣袍,摆在其上的茶杯也滚落。
还好没有茶水,否则车内要狼藉一片。
王在田将茶杯从答卷上抖落,再俯身一礼。
“陛下息怒。”
“臣不是要挟你。”
他抬起头,神情无奈。
“臣是没办法,毕竟她是臣的弟子,弟子有错,当先生的必须教导,陛下要赶走她,臣必须跟着走啊,否则还怎么教导?”
皇帝冷笑:“她算你什么弟子!”
王在田将答卷第一张拿起推到皇帝面前。
“臣在考前跟陛下说过,此次第一将成为我的弟子。”他说,“臣不是要挟陛下,臣只是遵守诺言。”
说罢再次一礼。
“陛下请放心,臣会安置好国学院的一切后再离开。”
皇帝身形一僵,这件事王在田是跟他说过,那时候他认为这将落在平成身上,还暗地得意,王在田终于开窍了,不用他请求就满足了公主的心愿……
所以当时也没反驳。
结果……
皇帝视线落在推过来的答卷上。
甲上,杨落。
谁能想到她能考第一啊!
“这个弟子学问这么好?”皇帝看着王在田沉声问,“你无视她的品行也要收下?”
王在田微微一笑:“陛下,你要说她绝世无双,是算不上的,但此时此刻,她考了第一,这个弟子就该是她。”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看着皇帝。
“陛下,她们年纪还小。”
“心智不全,德行未定,就算有错,尚有机会改正。”
说到这里看着皇帝。
“陛下,她们,只是个孩子。”
皇帝放在膝头的手攥起,只是个孩子……
是啊,只是个孩子,上一辈的恩怨其实与她无关......
“她们德行有亏,国学院反而是最合适的地方。”
“在这里,我会教她们明道贵德。”
“让她们懂得居善地,与善仁,再不做肆意妄为之事。”
居善地,与善仁。
听到这里,皇帝抬起眼。
是啊,关在国学院,被王在田教导,的确比杨家那夫妇管教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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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默一刻。
“但她们做错的事当告之大家,不能揭过不提。”他缓缓说,“不能因为是你的弟子,你就纵容遮掩。”
王在田俯身施礼:“臣遵旨。”
如他所愿就遵旨了,皇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走吧走吧。”
王在田告退,又想到什么:“陛下您来了,就请进去吧,您亲自训诫她们。”
皇帝垂目。
“朕就不去了。”他说,“训诫由你代劳吧。”
马车悄无声息离开了国学院。
皇帝随着车马轻晃,视线落在被扶起的茶桌上,除了原本的茶杯,还多了两张答卷。
王在田走的时候还是留下了两张。
“臣知道陛下是为了公主而来。”
“陛下看看吧,甲等上下之分,知道公主的劣势,才能更懂公主的优点,能更好的勉励她。”
唉,他可怜的女儿。
皇帝伸出手,答卷上有清晰的名字,他伸向平成公主名字那张,但视线却不自觉看着旁边一张。
杨落。
当手快要碰触到平成公主答卷的时候,又猛地收了回去。
皇帝闭上了眼。
不用看。
她从小就聪慧,饱读诗书。
她的女儿,自然也是聪慧过人。
得了第一,又有什么奇怪。
太奇怪了!
柳蝉不是柳蝉。
杨笙不是杨笙。
杨落,还是杨落。
学堂里伴读小姐们神情不可置信,被这个突然的消息震惊了。
杨慧这个早就知情的也很震惊。
因为皇帝赦免了她们三人替考之罪!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以为皇帝要来,都在学堂里等着。
等了半日,皇帝没来,祭酒回来,突然将杨落柳蝉杨笙三人叫上台,说了一个故事。
一个小姐带着婢女进京投亲,一个小姐带着婢女进京赶考,路上结识,一个小姐病了,不甘心错过考试,另一个小姐就让婢女代替她参考,没想到考上了,然后家人寻来了,被揭穿了。
为了让公主安稳读书,皇帝决定将错就错,还让两外两个小姐也进了国学院,等到月底大考,验证一下学问,再做定夺。
“现在考试结果有了。”王在田说,“分别考了甲等上,乙等下,丙等上,验证了三人的确有向学之心,陛下命三人上请罪书,然后继续在国学院读书,以塑德行。”
祭酒说罢,示意站在台上的三人。
“来,你们跟大家重新认识一下。”
台下的大家发懵,台上的人也神情懵懵。
还是莫筝先一步迈出来,跟台下的诸人施礼。
“我是杨落,见过诸位,失礼了,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又对着皇城的方向,双手一拜。
“多谢陛下宽宏。”
杨落和柳蝉也回过神跟着她动作。
莫筝起身,又转向王在田,郑重俯身一礼。
“多谢先生。”
她知道,能说服皇帝的,必然是王在田。
多谢先生,敢收下她这个前朝余孽为弟子。
多谢先生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