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聚会，人来得挺多。
也不知李锐那家伙是怎么约到的，把县二中去年毕业的师兄师姐也弄来了。
比如去年的川省理科状元，正在读清华生物系的陈师兄。
陈贵良、吴梦跑去五道口跟陈师兄汇合。
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发现不仅有陈师兄，还有地质大学的卢伟、北科大的李云翔——这两位，都是跟陈贵良同级的县二中理科生。
尤其是那个卢伟，在文理分班之前，还跟陈贵良高一同班。
“我靠，陈贵良你牛逼啊，真没想到你能读北大！”卢伟见面就来一句。
陈贵良笑道：“还行。”
吴梦问道：“就我们几个？”
李云翔说：“15班的孔娟读北师大，她直接在天安门等我们。”
吴梦赞叹道：“孔娟真厉害。她分科时都没进文科实验班，但高二下学期开始发力，次次都能考进年级前十，高考也考出一个超高分。”
陈师兄看看手表，握手寒暄之后，便没怎么说话。
他其实不想来凑热闹的，母校的学弟学妹们聚会，自己没必要跑去掺和。但李锐跟他有点亲戚关系，打了好几次电话非要拉上他。
卢伟问道：“陈师兄，清华的生物专业特别难吧？”
“生物还好，”陈师兄说道，“我报的物理是英文班。我英语不怎么好，老师全英文讲课，考试题目都只能连蒙带猜。物理差点挂科。”
包括陈贵良在内，所有人都很惊讶。
全英文授课、考试的物理班是什么鬼？
陈贵良开始琢磨在清华推广三国杀的事情，顺口问道：“陈师兄有没有参加社团？”
“参加了两个。”陈师兄说。
陈贵良掏出手机，趁机索要电话号码。
当然，其他人的号码他也全要，没电话的就问QQ和电子邮箱。
不多时，高三老班长李锐，跟一个大二师姐过来集合。
师兄师姐们担任导游，带着大家坐地铁，13号线转2号线。
以今天的交通状况，不坐地铁别想过去！
“你们到了没？”
“快了。”
“我们已经在广场看国旗了。”
边关月的声音有点兴奋，她第一次在天安门现场看国旗。
陈贵良他们坐车过去，发现那里人山人海。
国庆节……
“谁出的馊主意？”卢伟问道。
老班长李锐弱弱地说：“我……我错了，要不换个地方吧？”
陈贵良笑道：“来都来了，去拍张合影。”
找人就找了半天，全程手机沟通都没什么用。
游览故宫更别想了，排队能排死人。
众人好不容易聚齐，拍了几张合影就杀向清华北大。其他学校的同学，想去清北逛逛。
于是，又坐着地铁回去。
地铁里也有好多游客，大白天的都没座位，陈贵良和边关月抓着同一根杠说悄悄话。
“你过得还好吧？”边关月问。
陈贵良说：“比高三下学期还充实。”
边关月道：“我问过吴梦。她说你们元培班，一个个报课都不要命。整天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前往上课的路上。”
“没那么夸张。”陈贵良笑道。
似乎因为乘客太多，边关月又往陈贵良靠靠，都已经快要靠到他怀里了。
陈贵良腾出一只手，顺势把边关月护住，两人变成半搂抱状态。
边关月全身肌肉绷紧，很快又松弛下来，肩膀微微倚在陈贵良身上。
陈贵良轻嗅一口：“你头发的香味真好闻。”
边关月脸红道：“普通的洗发水。”
“看来你本身就是香的。”陈贵良说道。
边关月不再说话，但跟陈贵良靠得更近，仿佛是被其他乘客挤过去的。
李锐就在旁边不远，看着陈贵良的举动，他很想把吴梦也搂住。但又有些自卑，因为他没考上清北……
这两个家伙在高中时，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学习委员。班长曾经试探性的追过学习委员，学习委员却说：“我们一起考上清北再谈恋爱吧。”
学习委员考上了北大。
班长发挥失常，只考进人大。
很扯淡的悲剧故事。
转乘地铁，在五道口下车，陈师兄领着大家去逛清华。
众人都是租自行车。
陈贵良租了一辆二八大杠，这破车岁数挺大的，也不知送走多少清华学生。
边关月侧坐在他身后，脑袋靠在陈贵良后背，一路欣赏着清华校园景色。
单车，大学，男生载着女生。
陈贵良感觉非常满足，他上辈子读大学幻想过这种场景，但当时太穷根本不敢谈恋爱。
大家骑车前往二校门，就是门额有“清华园”三字的地方。
打卡，拍照。
虽然已经有数码相机，但胶卷相机更流行，且租相机时交押金方便。押几十块钱就能租一部。
陈贵良心里又想起他的生意。
盼着数码相机变得更便宜些，普及率再高一些，才利于学生在校内网传照片。
“那里是清华学堂，清华最早的教学楼，钱钟书、季羡林他们就在里面读过书……”陈师兄客串起了旅游解说。
边关月的注意力在陈贵良身上，连校园景色都只随便看看，完全没听到陈师兄在说什么。
游玩不久，将近中午，陈师兄又带大家去体验清华食堂。
边关月毫无恋爱经验，仔细回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是怎么相处的。她纠结半天，学着外婆给外公夹菜，夹一块红烧肉给陈贵良说：“你好像喜欢吃肉，多吃点。我吃多了会胖。”
陈贵良朝她眨眼微笑。
边关月这次不害羞了，也笑着眨眼回应。
似乎他们在眨眼之间，可以传递摩尔斯码用于交流。
读北师大的孔娟，手肘碰了一下吴梦：“他们两个真在谈恋爱？”
“早就谈上了。”吴梦笑嘻嘻说，她从高三就开始磕CP。
孔娟说道：“郎才女貌，好羡慕啊。”
吴梦说：“你也赶紧找一个。”
“慢慢来吧，刚进大学不着急。”孔娟说。
李锐在旁边听着，不时看向吴梦，吴梦却没怎么看他。
班长心中叹息，知道自己没戏了。
或许读高中的时候，吴梦就是在敷衍他。
陈师兄快速吃完午饭，对众人说道：“你们下午自己逛吧，我还有点事。”
“师兄慢走！”
“再见。”
在清华转悠一阵，大家又杀向北大，这次轮到陈贵良和吴梦做导游。
一直游玩到傍晚，陈贵良请他们去南门外吃饭。
酒足饭饱，各自散去，只剩孤男寡女。
“八点多了，要不先去找住的地方？”陈贵良说。
“再逛一会儿吧。”边关月脸颊绯红。
陈贵良笑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回去取来自己的座驾——二手自行车，载着边关月直奔北大科技园。
指着一间狭窄办公室，陈贵良自豪道：“那里是我的地盘！”
“你开公司了？”边关月问。
陈贵良笑道：“执照还没办下来，但已经开始办公了。”
里面灯亮着，除了郭枫，还有个男生。
郭枫介绍道：“陈贵良，你来得正好。这是我帮你招的开发兼运维，今天放假才开始上班。他是信科学院计算机系大四的，技术特别牛逼。他只答应国庆期间过来帮忙，能不能留住人，得看你的手段。”
“我靠，你离远点！”
陈贵良连忙后退一步：“你多久没洗澡？身上都馊臭了！”
郭枫想了想：“一个多星期吧。”
陈贵良说：“大哥，你九月底一个多星期不洗澡？快回学校洗一洗！”
“有空再说，”郭枫介绍道，“这哥们儿叫董千秋，你自己想办法把人留住。人家毕业之后，肯定能进外企或者大公司。老董，这就是我说的陈贵良。”
“董师兄，你好。”陈贵良握手问候。
“你好。”
董千秋身材矮瘦，戴着眼镜，穿着件格子衬衫。性格似乎有些腼腆，握手就说了两个字，便一言不发站在那里。
陈贵良这段时间，专门了解过北大毕业生的薪资水平。
尤其是程序员，工资区间特别宽，最低的只能拿3000，最高的在12000以上。
比如微软、IBM在中国的机构，北大毕业生只要进去，就是8000—12000的月薪，还要进行免费培训，额外支付住房补贴。
但如果是进国企事业单位，北大程序员就只能拿3000—5000，但会解决户口和住房问题。
国内互联网大厂给北大毕业生开的工资，在4000—9000之间。
陈贵良连打带踹，逼着郭枫回学校洗澡。
把郭疯子轰走之后，他才问道：“董师兄毕业以后，打算进私企还是国企？”
董千秋说：“想去微软试试。”
妈的，不好搞了。
张口就要去微软，看来技术真的挺牛逼。
郭疯子是一个极度自负的家伙，他既然说这人特别牛逼，那就肯定不会是什么大路货。
“给外资打工有什么意思？不如来一起创业。”陈贵良忽悠道。
董千秋只是被郭枫拉开帮忙，甚至都没问工资多少。他有些看不起陈贵良的破公司，但性格使然又不好拒绝，于是保持沉默不说话。
陈贵良说：“我可以给你公司期权。”
董千秋问：“期权是什么？”
陈贵良简单解释：“就是我跟你签订一份合约，只要你在公司干满多少年，就能以约定好的价格购买公司股份。”
“还要我出钱买？”董千秋惊讶道。
陈贵良说：“你不用真正拿钱出来。如果以后公司价值看涨，尤其是上市之后，股份价格会远远高于约定价。到那个时候，你可以顺手卖掉，高出约定价部分就是你的利润。”
董千秋难以抉择，也不懂怎么拒绝别人。
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搞不明白，可以去问老师和同学。
于是，董千秋说：“我再考虑一下。不过我可以过来帮忙，把你们的网站做出来，工资你看着给就是了。”
“没问题，董师兄随便考虑多久都行，这里永远为董师兄敞开大门。”陈贵良说着漂亮话。
边关月一直在旁边默默站着，她觉得认真做事的陈贵良特别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