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木马？？”
林序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保密机，开口问道：
“什么叫神经木马？大卫说的？”
“不是，你们已经找到他了？”
“他已经招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茫然。
这也太快了吧？
也就是昨天，自己才跟秦风商量完怎么把这人从慕尼黑薅过来。
结果这才20小时不到，他就已经到了？
并且，听电话里陈义心那意思，他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林序心里瞬间一紧。
好家伙，你们不会给他上刑了吧？
别啊！
他怎么都是个诺贝尔奖得主，能造成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要是真把关系搞僵了.
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想到这里，林序赶紧补了一句：
“你们千万不要给他上强硬手段，暂时没有必要！”
“放心。”
陈义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给他上强硬手段的不是我们，是CIA。”
“他才刚落地就已经遇到三次暗杀了，如果不是我们前期准备充分，他甚至有可能已经死掉了。”
“不过，这也是运气。”
“但凡他晚上飞机一小时，我们都不可能再见到他。”
三次暗杀？
刚落地？？
意思是，在国内？
这还是汉语吗？我怎么听不懂啊？
林序整个人都是懵的，缓了好几秒，他才开口继续问道：
“所以，CIA在发现他飞往广州后，立刻就启动了针对他的暗杀计划？”
“他的重要性.高到连一丝余地都不能留的程度？”
“目前看是这样的。”
陈义心回答道：
“我们已经针对这次的袭击事件向美方发起了问询，但暂时没有得到回复。”
“当然，即使回复，他们也不可能承认对这次袭击负责。”
“搞不好，还会往我们头上扣个屎盆子——比如华夏旅行安全问题之类的。”
确实。
都不用陈义心说，林序自己都能想得到，如果按照老美一贯的尿性，在这件事情发酵之后，他们会怎样大肆宣传。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美方的过激反应确实暴露了大卫·朱利叶斯的重要性。
老美这一次、三场暗杀行动显然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
这里的风险，不仅仅是所谓“情报组织暴露”、“内线暴露”、国际舆论之类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态度会成为大卫朱利叶斯的背书，让华夏方面更加重视这个可能与兰石计划、可能与人类的未来存在重大关联的人物。
他们的行动是冒失的，但同样，也可以说是处心积虑的。
暗杀一旦开始，就相当于开战。
哪怕暂时上升不到热战的水平，情报部门之间的冲突，也注定要进入血淋淋的刺刀肉搏阶段。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神经木马
林序略微停顿片刻，随后开始说道：
“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所谓的神经木马，到底指的是什么？”
对面的陈义心沉默了一秒，听筒里传来哗啦啦的翻页声，紧接着，他开口回答道：
“按照大卫的说法，这是一种基于突触可塑性原理、以NMDA受体为核心的技术。”
“最开始，这种技术的开发是用于探索阿兹海默症的解决方案的。”
“比如，现在我们已经确定，阿兹海默症的成因是因为NMDAR和nAChR功能减退，功能减退的原因是突触可塑性受损。”
“利用一些药物，我们可以重新激活NMDAR受体，以减缓阿兹海默症状。”
“但是，通过某种逆向操作，理论上说，人类也可以通过一些方法主动的、暂时的关闭NMDAR受体，在需要的时候再重新激活。”
“就像是在大脑中植入了一个木马，发生特殊情况时激活木马导致遗忘，有需要时关闭木马促使记忆、知识恢复。”
“大致来说，就是这么个原理。”
“但具体的技术、具体的手段，没有人知道。”
“因为这项技术根本都还没有开发出来，而且按照大卫的说法，未来十几二十年内都没有可能研究出来。”
“因为NMDAR的机制太过于复杂了，人类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全部的‘解码工作’。”
话音落下，翻页声也同样停止。
或许陈义心也不知道他向林序传递的这些信息有什么意义。
但在听完之后，林序却感到全身冰冷。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所谓“精神控制”的理解是有误的。
自己先入为主的认为，这种技术一定是要通过高维通道来达成的，甚至把白墨、张远当成了典型案例。
自己还以为，它可能是一种“超自然”、接近于“玄学”的手段。
但实际上
很可能不是。
毕竟，如果仅仅只是借助高维通道，怎么可能达到大规模铺开的效果？
遗忘。
遗忘才是重点！
截至目前为止，自己在手环世界、在现实世界中遇到的所有疑似遭遇“精神控制”的人，比如周岳，比如阿雅娜，比如手环世界里的佣兵小队，比如荧惑宫空间站里的站长，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
他们的大脑，上锁了。
林序一度以为上锁是控制的结果。
但或许.
上锁就是控制本身呢？
这并不是一个复杂的逻辑。
因为，想控制一个人的思想，本来就是有两种不同的手段的。
一种，是让他记住、并且认同新的东西。
一种，是抹消掉他原本认同的东西，让他失去对那种东西的记忆！
这何尝不是一种精神控制？？
想让他当狗，就让他忘记自己是人。
想让他倒戈，就让他忘记自己的立场。
想从他那里获取信息，就让他忘记“保密”的要求。
白墨、张远从高维通道听到的信息、受到的影响大概率与之无关。
但徐进、张远两人在未来的变化、加入行星轮回组织之后干出来的那些事情，恐怕就跟这项技术有关！
徐进虽然是阿斯伯格患者，但他在自我认知、在行事准则上是有底线的。
而周岳，很可能使用某种方法，让他忘记了这个底线。
张黎明，也是同理。
艹！
如果这种手段真的诞生，并且在使用上没有限制的话.
那想要控制整个人类世界，有什么困难的吗？？？
这才是周岳最强的底牌。
这也是他说自己“推动西盟卑躬屈膝地与华夏达成合作”的根本原因！
他不需要急。
他也不需要自己去努力，他甚至都不需要去推动技术发展。
因为，只要这项技术得到完善、并且大规模铺开，那些技术发展、生产力发展的果实.
终究是他的！
林序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一刻，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周岳的可怕。
当他不仅仅能够借助高维通道操纵人的生死，甚至还能在不借助高维通道的前提下控制人的思想时.
他可不就必然会把自己当成神吗？？
想到这里，林序立刻开口，向陈义心说明了自己的判断。
而在听完之后，对面的陈义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听筒里一片寂静，林序甚至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
但最终，陈义心开口问道：
“如果精神控制是以这样的方式实现的.那白墨同志受到的影响，应该只能解释？”
“可能也是近似原理。”
林序沉声回答道：
“生物物理学中有一种观点认为，人类大脑的复杂计算过程是以一种‘量子化’的方式达成的。”
“而在这一类的研究中，有学者假设，离子通道是具有量子隧穿效应的。”
“比如钾离子，可能在穿越通道时发生量子遂穿，穿过能量势垒。”
“而钠/钾通道，恰好就是激活主管记忆的5HT受体关键离子通道。”
“所以，高维通道对人的影响、和周岳精神控制的方法，很可能是一种同源技术。”
“只不过，它们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明白了。”
对面的陈义心重重吐出一口气，紧接着问道：
“林序同志，这也是你从另一个世界获得的知识吗？”
“不是。”
林序回答道：
“我刚百度的。”
“有关这种原理的假设，最早在2001年就已经提出了。”
“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能真正实现它罢了。”
“明白。”
陈义心简短回答，随即说道：
“那如果按照你的判断你觉得这个大卫，我们能放走吗？”
“不能。”
林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CIA已经对我们开战了。”
“不用顾忌什么规矩、什么惯例了，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末日级别的灾难。”
“如果在情报暗战里失败，他们必然会诉诸于热战。”
“大卫走不走、放不放，都是一个结果！”
“而他在我们手里，至少比在CIA的手里，对我们有利的多！”
“可以。”
陈义心语气坚定。
“交给我们吧，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明白。”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林序静静坐在办公桌后，发了足足一分钟的呆。
此时，手环上的数字已经恢复到了“2”。
他不打算浪费时间了。
不一定要回家，在这里也行。
林序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随后进入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躺到了床上。
他要进入手环世界，想办法拿到尽可能多的信息。
大战已经拉开帷幕。
在末日降临之前，自己必须解决现实世界中，“西盟”这个大麻烦！
轻轻触摸手环。
意识被抽空。
随后，林序再一次，在朱雀一号上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