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级别的存在，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龙首恶鬼’查冶，那个暴躁的疯子最近心情格外糟糕。”尤特尔的虚影微微颤抖：
“他感知到了第四层的挖掘活动，然后……嗯，你也知道他的性格。”
罗恩当然知道。
查冶在至高使徒中以残暴和喜怒无常著称，而且最喜欢的消遣就是找人打架。
一群在他“家门口”制造噪音的巫师，正好给了他一个发泄的借口。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想杀这些人，肯定会有关注这边的大巫师过来阻止。
“所以您不得不亲自出马。”
“是的，在此之前我进行了详细的预测和推演。”尤特尔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结果显示，如果动用一些特殊手段，我有七成把握将查冶击退。这个胜算……值得我去试试。”
说到这里，老教授从怀中取出一个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储存水晶：
“这次经历也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教学素材。罗恩，你想亲身观察一下与至高使徒的战斗吗？”
水晶内部仿佛装着一个微缩的星系，无数光点在其中缓缓旋转。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光点并不是星辰，而是某种更加复杂的信息构造体。
“这是我从那场战斗中提取的完整记忆，包括思维过程、施法感受，甚至是对查冶的一些分析。”
尤特尔的眼中闪过期待的光芒：
“通过你的适应性模拟装置，你可以完整体验到，一位神秘学家是如何与至高使徒战斗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神秘起来：
“如果你悟性足够高，或许可以借此学会‘历史投影’技巧。
虽然以你目前的能力还无法完全掌握，但在我的许可下，你就能召唤我的虚骸投影进行援护。”
这个提议让罗恩心跳加速，历史投影是“历史研究”技能最重要的进阶应用之一。
而且看尤特尔的意思，掌握这项技巧便意味着在其力量影响范围内，他在关键时刻便拥有了大巫师级别的援助。
至于是否能够领悟到的悟性问题……从学徒时期到现在为止，他还从未担忧过这方面。
“我当然愿意。”罗恩接过记忆水晶，立即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
“不过……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传授给我？”
尤特尔的表情变得凝重：
“因为我为你的下次深渊探索进行了占卜。结果……不太乐观，你很可能会遭遇使徒级别的存在。”
罗恩其实自己也早有预料。
根据他自己的占卜，这次遭遇的很可能就是“渊之眼”纳瑞。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他站起身，眼中燃起求知的火焰：
“我也很想看看，真正的高层次战斗是什么样的。”
特殊装置室中，适应性混沌模拟装置被调整到前所未有的精度模式。
复杂的符文回路如血管般蔓延在装置表面，每一条线路都在脉动着诡异光芒。
整个装置看起来不像是机械造物，更像是某种活着的器官。
“这个记忆载体的接入需要极其小心。”
尤特尔的虚影悬浮在装置旁边：
“它包含的不仅是视觉和听觉信息，还有我在那一刻的部分思维状态。对你的精神冲击……可能会很严重。”
罗恩检查着装置的安全系统。
三重精神防护屏障已经激活，紧急切断程序也处于待机状态。
“还有一点需要提醒你。”尤特尔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
“查冶虽然被我击退了，但那家伙……并没有使出全力。对他而言，这场战斗更像是一种消遣。如果他真的动了杀心……所以……”
老教授没有说完，但含义已经很明确了，希望他对于至高使徒级别的存在保持足够的敬畏。
“我明白。”罗恩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躺入模拟舱中：“开始吧，教授。”
随着记忆载体被接入装置核心，整个实验室的氛围立即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空气变得粘稠如血，墙壁上的符文开始疯狂闪烁，发出类似心脏跳动的沉闷声响。
罗恩能听到一些细微的窃窃私语声，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现实开始扭曲。
深渊第四层，扭曲丛林。
当罗恩，或者说此刻代入尤特尔视角的他睁开眼时，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里根本不能称之为“森林”，而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器官内部。
“树木”是由血管、肌腱和软骨构成的畸形柱体，每一根都在轻微脉动着，仿佛有心脏在其中跳动。
这些柱体的表面覆盖着湿润的皮肤质感，上面长满了类似汗毛孔的细小开口，不断渗出粘稠的体液。
“枝叶”则是各种器官的变异体……
巨大的眼球挂在枝头，瞳孔不停转动，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生物；
心脏状的果实在微风中摆动，每次跳动都会发出沉闷的鼓声；
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舌头的肉质触手，不时探出来品尝空气中的味道。
天空是令人作呕的深紫色，没有太阳，只有几个巨大的器官悬浮在高空中。
那些器官散发着脓黄色的光芒，为这片诡异的生物森林提供着病态的照明。
最令人不安的是声音。
整片森林都在“呼吸”，发出如鲸鱼鸣叫般的低沉声响。
偶尔还能听到类似消化的咕噜声，以及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窸窣声。
这不是一片森林，而是某个巨大生物的内脏！
在这种恐怖环境中，考古队的营地显得格外突兀。
几顶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帐篷围绕着一个深邃的挖掘坑道。
各种闪烁着蓝光的探测仪器在坑道周围密集排列。
十几名巫师正在紧张地工作着，他们身穿厚重的防护服，脸上戴着过滤面罩。
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人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
这是长期接触深渊气息的后果。
但他们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尤特尔能感受到。
作为神秘学家，他的感知能力远超常人想象。
在他的意识中，时间的长河正在激烈翻涌，无数种可能的未来在眼前闪现。
其中绝大多数都指向同一个结果——血腥的屠杀。
这种能力不需要言语说明，因为罗恩能直接体验到尤特尔的思维过程。
感知范围瞬间扩展到方圆数百公里，每一个微小的能量波动都被捕捉分析。
在感知的边缘，一股庞大而暴烈的意识正在快速接近。
那种存在感……如同一颗行星在空间中碾压而来。
所过之处，扭曲森林中的那些器官树木纷纷萎缩枯死，仿佛连深渊的造物都在恐惧地躲避着什么。
“来了。”尤特尔内心自语。
银色虚影开始散发更强的光芒，周围的空间结构也随之稳定下来。
无形的力量网络瞬间覆盖了整个区域，将这片空间牢牢固定在当前的时空坐标上。
这样可以防止敌人通过空间跳跃发起突袭，也为可能的撤退预留了后路。
轰隆隆！
大地开始震颤，远处的器官森林如多米诺骨牌般成片坍塌。
一个庞大得超越想象的身影从林海深处拔地而起，如远古神祇般矗立在扭曲的天穹下。
那是“龙首恶鬼”查冶。
其巨大的三个龙首呈品字形排列。
左侧龙首的眼中燃烧着暴怒的深红火焰；
中央龙首冷漠无情，如同远古神庙中的雕像；
右侧龙首则带着病态的狂欢表情，舌头不停舔舐着锋利的獠牙。
六翼展开时遮天蔽日，翼膜上密布着如星空般的暗色斑点。
最可怕的是查冶身上散发的杀戮气息。
那是经历了无数场血战，屠戮无数生命后凝聚成的纯粹恶意。
仅仅是直视他，就能听到千万个临死者的哀嚎在耳边回响。
“嗯？”
查冶中央龙首的目光落在尤特尔身上，有些意外：“老头子？你还真来了？”
与罗恩预期的不同，查冶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反而显得有些……惊喜？
右侧龙出低沉的笑声：“正好，老子憋得快疯了！”
尤特尔调动虚骸的力量，银色光芒开始侵蚀周围的现实。
那些扭曲的器官树木在这种光芒照射下，开始呈现出更加正常的形态。
虽然依然诡异，但至少不再那么令人作呕。
“查冶，这里有我手下的人在进行重要的研究工作。”
老教授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罗恩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微微紧张：
“如果你只是想找人打架，我可以陪你换个地方。”
“哈！你以为我是为了那几只蚂蚁？”
查冶左侧龙首喷出一口灼热的气息，瞬间将附近的空气烧得扭曲变形：
“老子就是为了你来的！自从上次在深渊七层交手后，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三百年？五百年？”
说到这里，查冶的三个脑袋同时露出兴奋的表情：
“来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已经衰朽得不成样子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发起了攻击。
六条手臂同时挥动，释放出六道颜色各异的毁灭光束：
炽白的湮灭之光、深红的沸腾射线、漆黑的虚无噬波、青绿的腐蚀毒液、透明的空间利刃，还有一道连光线都会被扭曲的诡异攻击。
每一道攻击都蕴含着足以摧毁陆地的恐怖能量，六道攻击齐发，威力更是几何级数增长。
但尤特尔早有准备。
银色光芒一闪，尤特尔的身影瞬间分化为七个，每个都以不同的轨迹进行闪避。
这是神秘学家的核心能力之一，通过操控自身时间流创造出分身。
每个分身都代表着一种可能的行动路径，是“神秘学家”对未来可能性的精准把握。
六道毁灭光束撕裂了六个分身，但都只是击中了“可能性”，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第七个分身——真正的尤特尔已经出现在查冶的左侧翼。
银色光芒聚集成实质，在空中形成一颗直径约两米的微型恒星。
这颗“恒星”表面燃烧着银白色火焰，内部的聚变反应释放出恐怖的光和热。
虽然体积很小，但其内部压缩的能量却足以蒸干大海。
查冶左侧龙首猛然转向，巨口张开，竟然想要直接吞噬这颗微型恒星！
“正好让老子打打牙祭。”
滚烫的“恒星”被吞入龙口，在查冶的喉咙深处爆发出炽烈的光芒。
高温和辐射在他体内肆虐，但只是让他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就这点威力？老头子，看来你确实老了！”
中央龙首嘲讽道，同时右侧的三条手臂开始挥拳横扫。
空间在拳头的刮擦下如纸张般撕裂，露出后面虚无混沌的深渊本质。
尤特尔的身影再次消失，这次出现在查冶的正上方数百米处。
——三环·重力井
银色光芒化作一个扭曲的重力场，试图将查冶困在被压缩过的重力井中。
周围的空间开始向重力井中心塌陷，连光线都被弯曲得严重变形。
那些散落的器官树木碎片被引力拖拽着高速旋转，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吸积盘”。
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至高使徒来说确实只是小麻烦。
查冶六翼猛然扇动，恐怖的力量直接撕碎了重力场的束缚。
被压缩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声，然后轰然爆散。
“好了！小把戏到此为止！”
查冶的三个龙首同时抬起，开始蓄积真正致命的攻击。
三双眼睛中燃起不同颜色的火焰，空气因为急剧升温而开始剧烈扭曲。
——三相灭杀！
三道光束从龙首中射出：
左侧是燃烧着愤怒的深红色光束，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烧成虚无；
中央是冷漠无情的纯白色光束，那是最纯粹的湮灭力量；
右侧是带着疯狂的昏黑色光束，蕴含着足以扭曲现实的混沌能量。
三道光束在空中交汇融合，形成一道能够撕裂时空的恐怖攻击。
这种程度的毁灭力量，即使是大巫师的虚骸也很难正面承受。
但尤特尔脸上露出了淡然的微笑。
作为神秘学家，他最大的优势从来不是正面战斗，而是对未来的预知和应对。
这一刻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历史投影
银色光芒突然爆发，时间的长河在尤特尔周围显现。
无数历史片段如水波般荡漾，记录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所有可能。
在这些片段中，几个特别明亮的光点开始凝聚成形。
第一个出现的身影，让查冶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个有着夜空般深邃的黑发，气势冷峻的年轻女巫，其双眼如同缓缓旋转的紫色漩涡。
她的虚影一出现，周围空间立即被深紫色的强大魔力辐射所充满。
面对直击而来的恐怖三相光束，女巫随手一招就将其导引到不知何处去了。
“老师？”
卡桑德拉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不满：
“我正在第七象限的‘破碎星域’指挥舰队作战，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召唤我的投影？”
她快速扫视了一眼战场，眉头皱得更深：
“‘龙首恶鬼’查冶？这种级别的敌人，您应该通知我本体回归才对。”
“现在不是讨论程序的时候，卡桑德拉。”
尤特尔的语气中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紧迫：“先帮我对付这个疯子，详细情况稍后解释。”
卡桑德拉虽然不满，但还是开始调动起自己身上的庞大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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