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
于大章来到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
一进门，一股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有些窒息。
王泽坐在房间中央的一张破旧椅子上，他的双手被铐在椅子的扶手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似乎所有审讯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见阳光。
像这样临时用来审讯的地点，也做到了这一点。
这间屋子的窗户明显是后来砌死的，厚重的墙体隔绝了外界所有能够透射进来的光线。
这样一来，整个房间就如同一个封闭的牢笼，让人感到压抑和绝望。
于大章作为刑警，当然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阳光会给人带来心理上的安慰，更容易让人保持清醒和理智，从而不利于审讯的进行。
“姓名？”
于大章习惯性地从基础信息问起。
“你直接问吧。”王泽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国安对他做什么了？于大章没在他身上发现明显外伤。
从王泽的面相上看，也不像是得病的样子。
但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虚弱，而且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盯着他看了片刻，于大章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将观察点选在了那个地方？”
他这么问，其实是在试探王泽会不会耍滑头。
如果对方老实交代，就会解释为什么会连同下方的小树林一起观察。
反之，就是在刻意回避。
“观察点是我随机选的。”
王泽回答得很快，看起来就像是没经过思考一样：
“潜伏的三天，我换了三个地点，全部都是随机的。”
还是不老实啊……于大章看着对面的王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提出问题和回答问题时，之间的间隔越短，越能表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事先准备好的谎言。
刚才王泽不但回答得很快，而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显然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和经过训练的人对话就是麻烦。
于大章懒得和他废话，直接站起身，对一旁的李明钊说道：
“他还在挣扎，给他上活儿吧。”
话没明说，但屋里的两人都能听明白。
就在他走到门口，刚拉开门的那一瞬间，王泽忽然大声喊道：
“我说，我说，你别走！”
早这样不就完了么……于大章又走了回来。
重新坐下后，他冷着脸说道：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动歪脑筋，你可就得后果自负了。”
他不知道国安用的什么手段，但狐假虎威他还是会的。
而且他惊讶地发现，仅仅是这么稍稍一吓唬，王泽的脸都白了，冷汗涔涔地往外冒，人也比刚才精神多了。
“我知道，谢谢，真的谢谢。”
王泽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着，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请你放心，我保证实话实说。”
看到他这副模样，于大章有点后悔没观摩昨天的审讯了。
他实在想象不出，国安是如何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还能让对方乖乖就范的。
看这样子，已经让王泽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了。
“还是那个问题。”
于大章将刚才那个问题复述了一遍：
“你为什么将观察点选在了那里？”
这一次，王泽没急着回答，而是认真想了一下之后，才说道：
“因为那个地点正好可以将山下的树林也纳入观察范围。”
猜对了！
那个树林果然有猫腻儿！
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于大章又问道：
“为什么要观察那片树林？”
王泽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不知道。”
见于大章瞪眼，他连忙补充道：
“我没骗你，我真的不知道。”
“我接到的命令是，无论是试验区还是那片树林，如果有异动，就要立刻撤离，用最快的速度向上汇报。”
这条命令有点奇怪啊……于大章转头看了一眼李明钊，发现他也在用疑惑的目光望着自己。
显然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那片树林能有什么异动？
那里既没住人，平时也不会有人往那里去，就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林，难道还能出现野兽不成？
于大章想了想，问道：
“命令中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样的异动？”
“说了。”王泽点点头，回答道：
“主要观察试验区的科研人员有没有要转移的迹象，树林那边没有详细说明。”
这不和没说一样嘛……于大章怀疑他又在耍滑头。
“还不老实是吧。”
他猛地站起身：
“你没有机会了。”
说着，他转头向外走去。
来到门口，他忽然听到王泽大喊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命令就是那样的，我没有撒谎，也没有隐瞒！”
于大章停住了脚步，缓缓回过了头。
只见王泽眼睛瞪得溜圆，惊恐地盯着他，嘴唇都在颤抖。
不是假话。
从王泽脸上的表情来看，于大章可以确定他没有说谎。
只是……
他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等他再次转身离开时，身后的王泽吓得大声求饶：
“别走啊，求你别走！你接着问，只要我知道的，我全都说！”
来到外面，于大章忽然觉得有点瘆得慌。
一个有过实战经验的人，肯定算是个硬汉了，结果现在变得比兔子都胆小。
估计王泽在里面已经被吓尿了。
很快，李明钊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看？”
李明钊问这句话时，指了一下身后的房间。
意思很明显：用不用给屋里那位上个活儿。
“他没撒谎。”
于大章摆摆手：
“在对方眼里，他只是个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既然如此，对方自然不会向他透露真正的意图。”
他来这里找王泽本就没打算能问出真相。
能确定那片树林有问题，他就已经达成目的了。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于大章脑中闪过各种可能性，但却始终想不通对方为何要盯着那片树林。
那里到底有什么？
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于大章收敛思绪，看向李明钊：
“试验区这边有专门的摄像头对着那片树林吗？”
“没有。”李明钊摇摇头：
“那片树林离试验区太远了，而且也没有监控的必要。”
“之前我们与对方交火后，我就查过了，外围的监控全都照不到那里。”
监控盲区！
于大章估计这也是对方选择那片树林的原因之一。
“组员们呢？”他忽然问道。
此时他才发现，李明钊今天成光杆司令了。
“昨晚武警那边就已经将新增的关卡设置好了，小组人员也全部进山设伏了。”
李明钊答完后，瞪了他一眼：
“这都是你出的主意，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也就是说，大家都行动起来了……于大章想了想，对李明钊提出要求：
“给我安排进科研团队吧，就像之前那个女研究员一样，我去顶替她，贴身保护那些科学家。”
他已经想好了，既然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在山外对付那些特工人员，那他就进入科研团队，尝试着找出内奸。
双管齐下，直接把这群人连根拔起。
李明钊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着他笑了：
“提出这个要求前，麻烦你先去照照镜子，你见过哪个科学家胖成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