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棋回到韶光苑,沐浴更衣后坐在内室的圆桌旁,严若敏拿出上次宋清荷送来的药箱,给儿子脸上身上的外伤一点点上药。
“那大少奶奶肩头上的伤,要紧么?”听完陆观棋的讲述,严若敏不免担忧。
陆观棋道:“不至于危及生命,只要防止感染,没大事儿。不过流了很多血,她得好好养养了。”
严若敏叹口气:“老爷现在是去上朝了,等回来不知道要怎么怪罪你呢。观棋,你听娘的,跟你爹和你大娘认认真真道歉,服个软,毕竟这事儿是因你而起,你千万别像上次似的,容易激化矛盾。记住了。”
陆观棋满心都是挂着宋清荷的情况,对母亲的话,听进去了,但是没走心,只含糊的点下头。
严若敏担心儿子在陆进面前会不会受责罚,这时才想起来一件事儿还没告诉儿子。
“对了,你大哥昨天听说大少奶奶被掳走,说什么也要出去找,斓嬷嬷她们拦住,你大哥真就跑到马厩骑马出去了。”
陆观棋闻言皱眉:“大哥一个人骑马出去了?他能行么?”
严若敏继续道:“当然不行,你大哥坠马了。”
“啊?那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严重么?”陆观棋着急的追问。
严若敏现在想来依然觉得震惊,她道:“这一摔,居然给摔好了。”
“摔好了?”陆观棋错愕的反问。
雎尔斋。
大夫帮宋清荷处理好伤口,又开了药,叮嘱雪莹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雪莹送大夫出去,回来的时候瞧见陆兆松坐在外室的罗汉床上,双手搭在腿上,目光低垂,似乎是很拘谨的样子。
她走过去,语气轻快,道:“大少爷放心,大夫说大少奶奶是皮外伤,可能会发烧,但是只要开的药盯着吃,没事儿的。”
陆兆松慢慢的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雪莹,问:“她就是我妻子么?”
雪莹连连点头:“是呀,两个月前才成的亲呢。”
陆兆松愁眉不展,似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埋在心底。
这时在内室伺候着的小丫鬟兴冲冲的跑出来报喜:“大少爷,大少奶奶醒了。”
宋清荷刚醒过来,小丫鬟就告诉她,陆兆松为了找她,骑马出去,不幸坠马,可居然歪打正着,恢复了神志,不过这五年的事情是忘了。
在陆兆松看来,现在是参加骑马比赛的第二天。他不知道自己娶妻,更不知道宋清荷是谁,还是斓嬷嬷一点点讲给他听,他才知道个大概。
门口传来雪莹的声音:“您快进去呀,大少奶奶等您呢。”
“是呀,大少爷,您等什么呢。”
两个小丫鬟把陆兆松推了进来。
陆兆松被推的措手不及,但人已经进来,如果再出去肯定会伤宋清荷的心。
他紧张的手指扣向掌心,走到宋清荷的床边。
还在想怎么张口,宋清荷先说了话:“你还好么?你坠马了?一定摔的很痛吧。大夫怎么说?”
“我还好。“
陆兆松吞吞吐吐说出三个字,此刻无所适从的感觉笼罩着他全身。
对他来说,宋清荷和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陆兆松的记忆还停留在十五岁的时候,突然被告知失去记忆的这些年,他是‘痴儿’,却在完成了自己的人生大事——成亲。陆兆松对宋清荷的感觉复杂,难以形容。
他看向宋清荷,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色,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你、你叫裴忘宜?”
宋清荷点下头。
“我可以叫你忘宜么?”
“当然可以。”宋清荷身上散发出来的亲和力,让陆兆松感到放松。
他离宋清荷更近一些,问:“有哪里不舒服么?我能做点什么?”
“我累了,想睡会儿。”宋清荷思绪复杂,乱成一团麻,她想自己待会儿。
陆兆松赶忙上前,帮她掖好被子,做完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过于亲密了,慌张的神态被宋清荷看个正着。
“你也去休息一会儿。”
“我不走,我就在那儿。”陆兆松指着身后一把靠墙的红木椅。“你睡会儿,有事儿叫我。”
说完,陆兆松就走到椅子前坐下,当起‘门神’。
陆进下朝回来,陆夫人立马就把陆兆松恢复神志的喜讯告诉给他,陆夫人对着天空连拜几下,嘴里不停地念叨:感谢佛祖,让兆松恢复正常,天佑陆家。
陆进被这消息震惊到久久不语,他身子踉跄,仿佛回到五年前得知儿子出事那天。
等他反应过来便大步流星的朝雎尔斋赶去,任由陆夫人在后头喊:“老爷您慢点,等等我。”
穿过陆家的层层院落,陆进第一次感觉家里太大也不好,让他见儿子的距离都变远了。
这一路上,陆进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陆兆松小时候的片段,有读书的、有学习骑马的、还有画画的。想他陆进这辈子到底为了谁,答案是肯定且唯一的——陆兆松。
这是他的嫡长子,也是他最器重的儿子。
陆进砰的一声推开门,斓嬷嬷坐在椅子上正在缝衣服。
她被声音吓了一跳,刚反应过来准备行礼,被陆进阻拦,他急切的追问:“兆松呢?”
斓嬷嬷指着里面,压低声音:“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在休息呢。”
陆进连声道:“对,兆松受了伤,得让他休息好。我等他醒过来,我等他。”
等了五年,陆进不怕再等个把时辰。他叮嘱斓嬷嬷:“一定要照顾好大少爷,让厨房变着花样的给大少爷好好补补,人手不够跟管家说,调派丫鬟过来。”
斓嬷嬷喜笑颜开:“是,老爷。”
中午,陆进把陆观棋、陆成业和严若敏都叫到自己的书房,他心情好,对陆观棋连累宋清荷被掳的事情不想追究,只简单叮嘱几句,让陆观棋以后小心点,别牵连到家人。
陆观棋应声:“观棋知道。”
陆进笑呵呵的继续说道:“兆松现在恢复正常,是老天保佑我陆家。从今天开始,兆松要学着挑起陆家的重责,他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们必须配合。”
他眼神从柔和变得犀利,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