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不晚第20章 无毒不丈夫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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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无毒不丈夫


更新时间:2025年06月17日  作者:袁满嘉  分类: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宫闱宅斗 | 袁满嘉 | 重山不晚 
陆夫人眼睫颤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宋清荷说:“我等着看他会纳什么样的妾进门。”

“娘,您不喜欢爹纳妾,有跟爹说过么?”

陆夫人嗤笑一声:“当然说过,他要是听的话,就不能有严若敏了。马上就二十年了,他又要这样。”

宋清荷看似推心置腹,实则尽说些煽风点火的话,道:“娘,这事儿其实我作为晚辈不应该和您说的,总有种挑拨您和爹关系的嫌疑,可是您是兆松的亲娘,忘宜不想看到您被蒙在鼓里,您心中有数才行。”

陆夫人握着宋清荷的手,“幸好有你,兆松就是个书呆子,成业成天跟在他爹身后,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我。”

宋清荷露出淡淡的笑:“我嫁到陆家,是为了陆家……越好越好的。”

裴亭云提前送来七八箱礼物,作为给妹妹的生辰贺礼,宋清荷让下人送到雎尔斋的一间库房。

“其实你不需要送礼物,将来还得往外运,怪麻烦的。”宋清荷道。

裴亭云背着手,道:“哪儿有不给妹妹生辰送贺礼的道理。托你的福,裴家名下曾经最不起眼的药铺,现在一跃成为裴家最为赚钱的前三行当,我得谢谢你。”

“陆成业总是动嘴不投银子可不行,趁着现在赚钱,游说他往药铺投入,先不用多了,几千两就行,小火慢慢熬,让他尝到甜头,胆子才会越来越大。”

“嗯,等你生辰之后,我打算请他喝酒,顺便让翡翠露个面。”

“说到这个,计划有变。”宋清荷道。“陆进这个老小子想要纳妾,我想把翡翠安排在他身边。”

裴亭云有些迟疑:“这行么,陆夫人能同意?”

宋清荷端起茶杯,道:“不同意,看我的本事喽。生辰那天,你把翡翠带到我这儿,说是给我的丫鬟,其他的交给我。”

这时陆兆松从大门口进来,他本在上课,听说裴亭云来了,于是跟先生告假,来接待这位大舅子。

“兄长。”陆兆松热络的唤道,他是真心想要和裴家拉好关系,甚至可以用‘讨好’形容。“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还是听下人说才知道,怠慢了。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裴亭云恨陆家的每一个人,可是就像宋清荷那样,在和陆兆松接触后才知道,他和其他的陆家人不一样。

“这不是要到忘宜的生日了么,我来送礼物的,虽然今年出嫁了,可礼物不能少。”裴亭云道。

陆兆松眼角含笑的看看宋清荷,道:“希望我作为丈夫今年送你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不会被大舅子比下去。”

宋清荷走过去,‘认真’道:“那你们可要好好‘攀比’,我乐见于此。”

陆兆松高兴,问过裴亭云喜欢吃什么,吩咐下人安排。

另一边,陆观棋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顾不上休息,甚至在迈进皇城司大门时脚步踉跄,严慎行跟在他身后,扶住他道:“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见也不迟。”

陆观棋摆手:“见完我再回陆府。”

那男人被安排在皇城司的一间内监中,身上的绷带还绑着,整个人比最初被救下时消瘦了许多。

陆观棋出现在监牢外时,他盘腿坐在床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先是注意到牢门外有一双脚,顺着看过去,是陆观棋。

“陈大曾。”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明显身子一抖,张口声音沙哑:“你认错人了。”

“宋泊简私盐案中,共抓获嫌犯十八人。其中图州本地商人陈大曾是整个案件最为关键的角色。”陆观棋面无表情,道:“宋泊简在图州的私盐销路并不好,于是联系陈大曾,陈大曾帮忙拉拢到图州府衙捕头孙策,勾结山贼盗走官盐,扰乱市场,哄抬物价,逼着百姓只能高价买私盐。可以说,之所以能定宋泊简的罪,陈大曾占了一半。”

男人仍然否认:“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谁是陈大曾。”

“谢书觉翻遍图州都要把你找出来杀掉,你要是聪明,就说出你知道的全部,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否则,不用我动手,谢书觉就能把你大卸八块。”

陆观棋咬着后槽牙,吐出最后一句话。

“皇城司强哪儿去了么?逼我喝下断肠水,让我每天腹痛到几乎昏厥一次,你们和谢书觉一样不是人!”

陆观棋好像听到了什么消化,哈哈大笑:“那你呢,参与构陷宋泊简,你算什么人。不说没关系,我们就走着瞧,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好了。我要去查卷宗,我记得陈大曾有个女儿,我得找找看。”

陈大曾听到女儿,惊恐的瞪大双眼,从床上连滚带爬的起来,双手抓着栏杆,“别动我女儿,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不准动她!”

陆观棋冷笑道:“宋泊简的女儿死的时候十七岁,怎么,十七岁死得,十三岁就死不得么?”

说完拂袖离去,身后传来陈大曾的大声疾呼:“你回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陆观棋还是走了,陈大曾无力的顺着栏杆滑倒在地。

很快从外面进来一个侍卫,他手里拿着笔和纸,道:“大人要你把知道的全部写下来,你写的越多,越清楚,你女儿就能活下来,大人要是高兴,说不定还可以把你女儿带到京城和你见一面。”

陆观棋坐在衙署里,桌子上摆满了宋泊简一案的卷宗,他再次阅读卷宗,当读到作为证据送到大理寺存放的账册时,他喊来严慎行,要他带上皇城司的令牌立马去大理寺取回证据。

半个时辰后,严慎行一个人回来了,“大理寺说,存放宋案证据的房间失火,东西都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陆观棋问。

“说是前几天。”

陆观棋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兴懿皇帝的意思。

大理寺位于皇宫内,百年都不会失火一次,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我进宫一趟,陈大曾写完的供词好生存放,不许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碰。”陆观棋起身叮嘱,他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严慎行。

兴懿皇帝给陆观棋特权,可以随时进宫,一路上守门的侍卫自动放行,很快他就出现在后花园,兴懿皇帝和太后正在看杂耍。

兴懿皇帝见他立马招手,笑呵呵:“观棋,来得正好,丞相为太后请的杂耍班,个个身怀绝技,果然好看。”

“臣给太后请安,祝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露出慈爱的微笑,道:“快起来,也没有外人,不必行此大礼。”

“谢太后。”

兴懿皇帝身边的小太监眼尖手快,立马搬来一把椅子,请陆观棋坐。

陆观棋什么也没说,直接坐下,但脸色始终紧绷。

终于看完杂耍,兴懿皇帝目送太后离开,然后回身道:“这次去崇北可有所获?”

陆观棋回:“基本查明李浅挪用赈灾粮,私贩至北楚,不过恐牵扯不止他一人,还需继续探查。”

兴懿皇帝和陆观棋沿着后花园里的石子路慢慢散步。

“皇上,臣在查粮案时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涉及宋泊简一案。宋泊简很可能并非贩私盐者,真凶另有其人。”陆观棋道。

兴懿皇帝反应平淡,问:“难不成你要抓真凶归案?”

“应该敲山震虎,让真凶不再做祸害百姓的勾当。”陆观棋确实不能抓自己的父亲,可他更不想看到百姓因此遭难。

“满朝文武,有几人是清白的?”兴懿皇帝背着手,道。“我们抓不过来,况且,不给他们一定的空间,让他们得利,他们怎么会为国效力?朕从废太子手里夺来的皇位并不稳,任何吹风草动,朕都经不起。”

陆观棋在这一刻顿悟,兴懿皇帝为的是自己手中权力,他不是不知道,他是怕朝廷各方势力不平衡会影响到自己。

从前为兴懿皇帝杀戮时,陆观棋从未觉得有何不对,各为其主罢了,况且萧如轩确实不善治国理政,他做皇帝对百姓有害无利。

可现在,陆观棋对自己办案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不为民,只为权。

兴懿皇帝见他不语,道:“帝王之术的本质是制衡之术,朕答应你,等朕的根基稳固,一定会整治朝野群臣,不会让他们再行害民之事。”

回到陆府,陆观棋先是向严若敏报平安,然后再去给陆进请安。

不过陆进没回府,陆观棋回到韶光苑,吩咐下人取了坛酒给自己。

拿上酒坛子翻身上房顶,对月畅饮。

父亲于陆观棋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榜样,是英雄,是神。

陆进十六岁登科及第做了风光无限的状元郎,他的文章深受天下才子传颂,初入仕便是五品的光禄寺少卿,还娶了荣国公嫡女。不过这种风光只是暂时的,朝廷从不缺政客,更不缺才子,真正让陆进被百姓知晓的,是当年轰动全京城的‘采花案’。

当时陆进任京城提督,上任不到两个月,京城接连出现三起采花案,每一个受害人都是入选的秀女,即将进宫的京中名门之后。

采花案本就影响大,尤其受害人身份特殊,与皇室有牵连,所以尽快抓捕犯人,遏制住民间的流言蜚语成为当务之急。

没人敢也没人愿意立军令状,在朝堂之上位列最后一位的陆进向侧前方迈出一步,一个年轻又坚毅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大厅:“微臣愿立军令状,十日之内抓不到犯人,微臣提头来见。”

第七天,陆进真的追查到了犯人,是其中一位秀女父亲的学生。

原来犯人与该名秀女日久生情,私定终身,为了阻止爱人进宫选秀,他们合谋上演了一出‘采花’案,希望用自损名誉的方式不需进宫。事后又担心此举针对性太强,于是他们又连续绑了另外两位秀女,不过对她们是以礼相待,并无冒犯之处。

案子是查清楚了,可如何处置,成为陆进当时最棘手的问题。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果真是处死了二人,倒显得皇室为了自身清誉不受损有些无情了。

但不处死二人,岂不是枉顾国家律法,难堵悠悠之口。

陆进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办法,让两人假死,既对朝廷有交代,又能成全一对爱侣。

可这件事被圣文皇帝知晓,他龙颜大怒,一道圣旨下来,要取陆进的命。

没人知道陆进那天和圣文皇帝说了什么,只知道圣文皇帝非但没有降罪,反而将陆进提为大理寺卿,许他办尽天下恶人坏事的权力,要他为百姓谋平安。

陆进曾说,这件事是他从一个文人状元正式进入仕途的节点。

陆观棋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父亲如今有了权、有了利,干嘛要做恶事呢?

陆观棋大口大口的给自己灌酒,目光逐渐迷离,他看着月亮出神,忽然想到宋泊简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女儿。

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忽然,房檐下传来严慎行的呼喊声。

“哥!哥!”

陆观棋抱着酒坛一跃而下,出现在严慎行面前。

“哥,怎么好好的喝上酒了。”严慎行一手递过一摞纸,一手拿走陆观棋怀里的酒坛:“陈大曾的自述。”

陆观棋摊开信纸,上面的字映入眼帘。

去年秋天,在自家商铺忙活生意的陈大曾被谢书觉的师爷王峰找到,说知府大人要见他。

陈大曾乐颠颠的赶过去,父母官大老爷要找自己,真是绝佳搭上对方的好机会。去的时候陈大曾还带了一对古董花瓶做礼物。

谢书觉问他知不知道图州有个黑市。

陈大曾知道,可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这么说,眼爪子乱转,拼命想一个周全的回答。

“知道,但是不能说知道,因为这样岂不是显着图州治安不好。”谢书觉笑的意味不明,笑的令陈大曾后背冒冷汗。

谢书觉从椅子上起身,走向陈大曾,“没关系,我希望你知道,你知道才说明我生意做得好。”

陈大曾没听懂。

“图州黑市,是我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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