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老子的命最好!一辈子不愁钱花!”徐大壮将钱袋别在腰间,迷迷糊糊看见前面路上立着个人。
帷幕遮脸,半点看不清容貌,不像是鬼…
似在等人。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倒是个貌美的小娘儿们,即使隔着帷幕也能猜出那身段、腰肢也是上等货色。
怕是出来会情郎的——
徐大壮眼光恋恋不舍的从那女子身上抽回,刚拐进巷子,突觉脑后生风,一记闷棍狠狠敲在他的后背上。
他惨呼一声,跪倒在地,酒醒大半,怒骂道:“哪个龟孙儿敢打你徐爷爷?!”
回应他的又是一棍!
木棍赫赫生风,重重抽打在他的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可那大棍子如影随形,专挑肉厚的地方打——
肩膀、大腿、屁股!
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疼,却又不至于伤筋动骨!
徐大壮一扭头就看见那道白晃晃的身影,他正要伸手去扯那人帷幕,岂料对方一棍子敲击在他手背上,疼得他熬熬直叫。
徐大壮见对方是个小娘儿们,起初还有轻视之心,岂料这娘儿们下手歹毒,几棒子敲得他头晕眼花,到最后只能求饶:“姑娘饶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别打了!”
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再敢进赌坊,我要你的命!”
徐大壮吓得连连磕头,“不敢了!不敢了!”
徐青玉见威慑已成,悄然后退,正要抽身,那徐大壮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下猛地一扑压倒在她身上,掀飞她的帷幕,一拳就砸在徐青玉脸上!
徐青玉一侧,顺手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薅!
打斗之际,徐青玉的钱袋子掉落出来,王氏给她的十两银子就这么水灵灵的掉了出来!
“徐翠丫!”徐大壮一看见是自家人,当下怒火大冒,“你敢装神弄鬼的打你大哥!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
徐大壮视线落在那袋子钱上。
蓦的。
眼睛睁大!
可徐青玉动作更快,她一个灵巧的翻身,抓起地上的钱袋子,抬手!
木棍一头直袭徐大壮右眼!
徐大壮万没料到这丫头对他下死手,往后一躲,徐青玉抬起一脚踹在他脸上,直踹得他鼻血簌簌往下流。
徐大壮捂着鼻子哇哇乱叫,“徐翠丫,你发什么疯!不就是输了点银子嘛!银子没了我再去赚就是了,那绒花生意又断不了,咱家有的是钱!你至于为了这三瓜两枣对自己亲兄弟下这样的狠手吗?啊——”
一声惨叫。
木棍夹带赫赫风声,打在他的脑门。
徐大壮被打得连连踉跄,躲避之间听得那女子声音冷冷传来:“徐大壮,那绒花生意我会另外派人去接手。以后你别想从我和三妹身上掏出一个子儿来!”
“你…你…你怎可如此歹毒!我可是你亲大哥!”徐大壮又挨了好几棍,踉踉跄跄的往后躲,“奴才不能置办私产,你若是敢截胡我的生意,我就向你主子告状!咱两玉石俱焚,谁都别想好过!”
“蠢货!少奶奶早已同意我购置私产!那管事也是少奶奶的人,只要我开口,这通州城的绒花生意你别想染指分毫!”徐青玉抡圆了胳膊,最后一棍狠狠劈向徐大壮的膝盖,打得徐大壮“噗通”一声,双膝呛地。
一抬眼。
那木棍已停留在他咽喉半寸位置。
月色下再看那小娘子,那人已经面容模糊,竟只看到一双杀气凛凛的眼睛。
徐大壮脸色微变,举起双手连声讨饶,“好妹子,你饶了哥哥这一回!哥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你也不想想,这外面的人哪儿有自家兄妹可靠?大不了…大不了…以后赚了钱我立刻给你送过去!”
徐大壮生怕被她断了生路,只能做小伏低,他左右开弓扇自己嘴巴子,痛哭流涕道:“妹子,你要是不信我,你砍断我一根手指!我对天发誓,以后我徐大壮若是再赌,就叫我不得好死!”
“我不信赌狗的话。”徐青玉收了棍子,将那袋银子在徐大壮跟前晃了晃才挂回腰间。
“叮叮当当”银子撞击的声音听来如此美妙。
可那女子眼角眉梢都是冷的,“明日天亮我就会禀明少奶奶,她只需要招呼一声,周家绸缎庄的尾料你一块都别想买走!徐大壮,你就滚回去种地吧!”
徐青玉转身就走。
徐大壮捂着涓涓往外冒血的鼻子,气得破口大骂:“丧良心的小!我是你哥!你这样对我!”
“断我财路是吧!”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徐大壮这会子酒醒了,满脑子都是绒花生意,若徐青玉真把事情做绝,断了他的生路,他能怎么办?
回去种地?
绝对不能!
在地里风吹日晒日夜劳作,一年也积攒不了几个铜板,哪儿有这绒花生意来钱快!
他如今是城里的徐掌柜,平日里往来的都是些权贵人家,怎能自掉身价再回去种地?
徐大壮心里直打哆嗦,又恨极了徐青玉。
好歹是兄妹,做事这样绝情!半点不顾念手足之情!
这是逼他去死啊!
徐大壮踉踉跄跄的起身要走,冷不丁听见后面有个小乞儿笑他,“真没用!被一个小娘儿们打成这个熊样!”
徐大壮正在气头上,捡起地上石头就砸向那小乞儿,“滚滚滚!招惹了你徐爷爷,脑袋给你拧下来!”
那小乞儿侧身躲闪,嬉皮笑脸道:“徐爷爷,你想不想报仇哇?给我二十个铜板儿,我给你出个好主意!”
徐大壮一脚踹在小乞儿的后腰上,又把鼻血往身上蹭了蹭,“你个叫花子能有什么主意!别碍你徐爷爷的路!”
“嘿!”那小乞儿叉着腰,“那娘儿们是周府的丫头,我没说错吧?”
徐大壮停下脚步。
“她就住灵犀大街那院墙后的那间屋子。你蒙着面,带把刀,翻过那院墙就能杀到她床头。到时候你拿刀往她喉咙上一架,保管吓得她屁滚尿流,乖乖把银子交出来!哎,哎,你还欠我的二十个铜板呢!”
徐大壮转身就走。
他刚喝了几杯黄汤,脑子发昏,又揉着被那棍子打肿的手臂,踉踉跄跄的寻到周家院墙外。
昏暗微黄的灯笼光下,徐大壮瞧着一墙之隔的距离,想着方才徐青玉的绝情。
他娘的。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徐青玉不顾念手足亲情,他这个做大哥的就得好好教教她!
他还不信了,一个小娘儿们,还能做他徐大壮的主,做徐家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