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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那就让我们在这里一起决定意大利未来几十年的命运吧!”
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芙宁娜说起这话的时候依旧威风十足。
当然,这种威风并不来自于她自身,而是来自于几公里外乌迪诺元帅统领的三万大军,以及更远的幕后所深藏的帝国皇帝。
正是因为畏惧她背后的人,所以这些王公们只能对一个年纪和他们女儿差不多大的少女点头哈腰,希望自己能够在战后的意大利新格局当中分一杯羹——或者至少不用蒙受太大的损失。
现在的情况就是,讨好芙宁娜殿下不一定有好处,但得罪芙宁娜殿下一定会很惨。
于是,在芙宁娜说完之后,在场的王公们纷纷附和,赞美芙宁娜高瞻远瞩,造福子民。
这些虚话套话,芙宁娜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她的心神,已经放在了接下来注定不会轻松的“讨价还价”上面了。
毫无疑问,“首倡义旗、扑灭革命、匡扶教廷”这些“功绩”,会让她获得巨大的声望,但是声望本身是虚的,她想要真正拿到好处,就必须要在实际层面,为自己为帕尔马争取更大的利益。
就她本人的性格她是懒得争这些东西的,可是她背后的父皇可不想看着她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她也只能好好表现,争取让父皇满意了。
陛下为芙宁娜公主设定的谈判底线,就是至少要让帕尔马公国的领土翻倍,并且必须要让公国拥有一个出海口。
在这个以海上贸易作为全球贸易主线的年代里,出海口的作用至关重要,帕尔马公国原先没有出海口,所以它的对外贸易必须通过邻国,天然就受制于人,也不利于帝国和帕尔马的直接经济来往。
事实上,当初1814年,弗朗茨老皇帝把路易莎皇后封到帕尔马这个地方,就是看重这个地方没有出海口,这样的话女儿就无法和已经退位成为厄尔巴岛之主的拿破仑联系了,让这个曾经摄政过法国的女儿更加容易受控制
当初奥地利老皇帝不给帕尔马出海口是出于政治算计,现在的法兰西皇帝为帕尔马争取出海口,就是出于完全相反的算计,但本质上都是拿女儿的权益做筹码,实现本国的利益最大化。
而这也就意味着,公国必须从周边的临近邦国那里索取领土。
在公国的临近邦国当中,教皇国实力最弱,而且受了法国以及芙宁娜的“大恩”,给出一些领土上的酬谢是理所当然的,谁也不会因此有什么争议;但是托斯卡纳和摩德纳两个公国,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两个公国,都是由哈布斯堡皇室的支系统治的,等于是奥地利帝国的辐射范围之内。
如果是在过去,面对如此威胁,哈布斯堡皇室肯定会跳脚反对,进而演变成国际纠纷甚至战争。
然而在如今,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奥地利帝国自身也面对着革命的冲击,在帝国直属的领土内,米兰和布达佩斯的反贼已经让皇室头痛不已了,现在都还没有完全解决,帝国一时间无暇再去顾忌所谓的同宗们了。
其次,面对汹涌的革命浪潮,这些哈布斯堡支系统治者们的表现实在太差,要么摆烂逃亡,要么甚至为了保全自身迎合革命者,而对奥地利发出咒骂(结果还是被迫流亡),丝毫没有为保卫帝国、保卫主家而流血拼命的觉悟。
经历过这一番危机之后,帝国的摄政皇太后苏菲觉得这些“穷亲戚”对帝国既没有起到屏藩作用,又无法给予财政上的支援,反而要帝国付出自己的金钱和军队来保卫,着实是一笔亏本买卖,她再也不想为他们付出更多代价了。
于是,她在来到法国秘密访问的时候,对皇帝许下了“意大利那边的事情,只要不伤害到帝国的直属领地,其他的任你处置”的诺言。
而这个诺言,也就意味着帕尔马在对两个公国扩张领土的时候,奥地利会袖手旁观。
当然,为了苏菲的颜面,同时为了维持意大利的分裂局面,法兰西帝国这边也不想搞得太难看,而是会有限度地为帕尔马争取更多领土,其中重中之重就是得到一个出海口,让身处内陆的帕尔马从此有直接参与欧洲贸易圈的能力,也让帝国以后可以直接干涉帕尔马的一切事务。
而对芙宁娜来说,自己拥有更大的国土和出海口,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更加壮大实力,而且帕尔马作为帝国的“亲藩”,在未来肯定会拥有对法国的低关税甚至免关税贸易特许权,这无形当中又让她拥有了庞大的经济筹码。
放眼几个月前,当时只知道贪图享乐、醉生梦死的芙宁娜,又怎么可能想到,自己依靠着咬牙挺过革命风暴的“勇气”,以及夏露暗中出谋划策的算计,居然会在风云际会当中,得到这样的机会。
命运之无常,由此可见一斑。
而且,谈判的“底线”,是不可能一开始就亮出来的,芙宁娜也明白,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谈判的最初阶段,她会提出更高的要求,把这些王公贵族们吓得两股战战。
随着芙宁娜一声令下,各方王公的谈判也随之展开。
当然,除了这些王公之外,还有一大群秘书、大臣乃至地理学和法律专家,也参与到了其中,原本宽阔的庄园瞬间挤满了人,吵闹得如同菜市场。
各个邦国的谈判代表们,就围在一张张精确到每个村的极小比例尺地图上写写画画、讨价还价,犹如是菜市场上斤斤计较的老妇人一样。
看着这繁忙的一幕,芙宁娜反而空闲了下来。
她是邦君,她只需要确定框架就行了,具体的谈判操作自然都可以交给手下的专家们。
如果没有谈出想要的结果怎么办?
那也简单,不承认一切不利于自己的结果,大不了大家就问问法军的大炮怎么说。
当然,其他邦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虽然知道芙宁娜此刻实力最强大,但是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也会使出浑身解数想尽办法为自己争取利益。
这注定会是一场漫长而艰苦的战斗,不过她耗得起,而且她注定会赢,因为在此刻的亚平宁半岛上,已经没有人可以真正站出来和她分庭抗礼了。
不过,得到了这一切之后,她又会拿着自己手中更加强大的实力去做什么呢?
——大概,还是继续躺平享乐吧。毕竟,她天生就是个懒得努力的乐天派,反正什么事都有父皇罩着,她才懒得多操心。
正当芙宁娜平静地坐在原位置上默默地注视着场中的谈判时,坐在她旁边的费尔南多二世国王,悄悄地倾过身来,向芙宁娜露出了亲切中带着点讨好的笑容。
“殿下,您在这场滔天大祸乱当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决断,令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备感钦佩,我们也将永远感谢您为大家所做的一切。”
“您的表现也同样让人敬佩,陛下。”芙宁娜一向以貌取人,对这种油腻中年大叔丝毫不感兴趣,所以哪怕对方明显是在殷勤讨好,但是她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只是淡然一笑就算作回应。
对于她的冷淡回应,国王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在他眼里,芙宁娜俨然就是一位“杀伐果断”、继承了祖父和父亲风范的天生狠角色,这样的人有点性格是应该的,注定不好相处。
于是,他维持着那种毫无瑕疵、但也毫无温度的笑容,继续对芙宁娜套近乎,“我感受到了,您虽然只是统治着一个蕞尔小邦,但您有一颗富国强兵的心,您希望为您的帕尔马公国谋求更大的利益,然而,所有受影响的王公们,都会想尽办法来阻挠您。不过您放心,我是完全站在您这一边的,无论有什么争吵和纠纷,我都会给您寄予毫无保留的支持,您有什么要求尽管给我说好了……我将永远是您最好的朋友。”
芙宁娜深知波拿巴家族和波旁家的积怨,也早就做好了费尔南多二世国王给她使绊子的心理准备,她没想到这位波旁国王甚至都没有一点给她添堵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当面拍胸脯表示完全支持她的一切索求。
不过仔细一想,国王的选择,倒是真没有什么问题。
两西西里王国位于意大利南方,而且不和帕尔马接壤,无论芙宁娜扩张时要割谁的地盘都跟他没关系,而除了芙宁娜之外,他就是在场邦君们的第二号人物,因此在排除芙宁娜的威胁之后,他不可能再受到任何损失了,反而肯定会拿到好处,只是赢多赢少的问题而已。
而且,国王审时度势,他已经发现了,哈布斯堡家族势力正在向北退却的现实,接下来哈布斯堡的支系王公们,就算可以“复国”,但是他们的权力和势力注定会遭遇到重创,而且奥地利似乎也懒得在他们身上过多分心了。
也就是说,以前是哈布斯堡家族制霸北意大利,以后可能就是奥地利守着伦巴底、威尼斯两个直辖省份关门过日子,北意大利的实际“话事人”,就要落到实力暴涨波拿巴家族的芙宁娜公主手里了。
对他来说,波拿巴家族虽然讨厌,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哈布斯堡“闭关自守”,帕尔马自身的实力又相对薄弱,那北意大利对南意大利的优势就会比以前小很多。
那样的话,他作为南意大利的实际统治者,和芙宁娜殿下一起,对意大利一南一北,分而治之,他也可以在这个体系当中,充当一位真正的“仲裁者”,借此获得在整个意大利事务当中的话语权(顺便给自己捞取各种好处)。
这样的局面他完全可以可以接受,甚至乐见其成。
正因为抱有这种想法,他不顾屈辱地向法兰西皇帝讨好,加入到对罗马的远征当中,为的就是得到一个“上桌分蛋糕”的资格。
而现在,他等到了。
对于国王心里的那些小算盘,芙宁娜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过就算猜到了她也懒得点破。
一个国王有野心是正常的,没野心才怪。重要的是,费尔南多二世国王的野心,目前对她、对帝国都是有利的。
他积极认可自己缔造的意大利新秩序,并且主动成为其中的维护者,那就意味着这个秩序的生命力会更加长久,自己更加高枕无忧。
于是,她这次也很给面子,冲费尔南多二世国王甜甜一笑。
“陛下,那今后我们就好好合作吧,我也十分乐意成为您的好朋友。在此我也跟您保证,这次会议上我会站在支持您的立场上……您的合理要求,我都会听取的。”
她精致华丽的面孔,再配上这个突如其来的甜美笑容,让国王一瞬间目眩神迷,差点就失态了。
不过他毕竟久经世故,还是很快就收敛了心神。
芙宁娜的话说得虽然好听,但是其实也不意味着她打算迁就自己——毕竟她只是说了听取“合理”要求,她要是觉得不合理,那一样不答应。
当然,他本来也没有奢望公主殿下对自己予取予求,只要她愿意摆出这种态度,就足够了。
他会自己去刮教廷的地皮——反正罗马已经近在眼前了。
纵使出力最大的法国人有优先搜刮的权利,那自己作为“二股东”,从教廷那里要点辛苦费,总不算过分吧?到时候还不是开个价的事。
“殿下,今后只要我们两个携手,我保证在意大利,一只耗子也跳不起来!”他难以掩饰自己的欣喜之情,向芙宁娜放出豪言壮语。
然而,芙宁娜却没有他这般嚣张,她只是转头看向窗外,看着远处隐隐露出轮廓的罗马城,若有所思。
在场的人当然不知道,她是在想念还在城内的夏露。
要是她在这儿看到我这样的闪亮时刻,那该多好呀……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样了,真是让人忧心。
而芙宁娜的目光,却让国王误解了。
他以为芙宁娜和他一样,已经对罗马城垂涎欲滴,只等一口吞下。
一想到教廷的千年珍藏,那数之不尽的财富和艺术珍品,此刻的他不禁血气翻涌,趾高气扬。
豪气万丈之下,他不禁向一个普通中年人一样吹嘘了起来。
“殿下,那里的耗子迟早会被扫除殆尽的!意大利必须得到净化,才能恢复它原有的宁静安乐,而我们就是意大利的医生,将用一生时间来保护它,治愈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