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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统治吧!不列颠尼亚


更新时间:2025年07月07日  作者:趋时  分类: 奇幻 | 史诗奇幻 | 趋时 | 大不列颠之影 


亚瑟正扶着帽檐,试图掩饰自己刚刚被压得半死的窘态,听到维多利亚的问题,他先是怔了一下,旋即笑了。

“殿下,真没想到,您也关注着贝格尔号归来的航程吗?您今天下午在花园摘花的时候,和我说这花是为了送给利奥波德陛下。现在看来,原来您是打算给环球航行归来的皇家海军水手们一个惊喜?您真是有心了。”

维多利亚听着亚瑟的回应,脑袋里一时间还没理清楚。

亚瑟语气平和,眼神里带着笑意,但维多利亚却总觉得他话里话外藏着别的意思。

其实也不怪维多利亚多想,因为这正是亚瑟在修辞课上教导她的:要谨言慎行、注意遣词造句,也要听懂每一句话的言外之意,尤其是在公开场合,每一句话都带有政治上的意义。

“我……我只是……”她垂下眼眸,有些迟疑地望向空空如也的手。

亚瑟没有进一步解释,他只是神情坦然地站着,像是在等她做出什么选择。

因为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把花给谁”的问题了。

相较于维多利亚,站在礼宾台上的肯特公爵夫人更能明白亚瑟这一番话的份量。

这位曾经帮助维多利亚赢得苏格兰场拥戴的年轻人,并没有直接替维多利亚解围,也没有急于纠正现场的误会,而是悄悄地为维多利亚搭建了一座可以顺势而下的台阶,只要她愿意抬抬脚,便能将这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转化为一次极有价值的公关行为。

公爵夫人的眼神略微移向贝格尔号的方向。

在甲板上,在那一张张日晒风蚀的脸庞上,当得知亲自献花的乃是王储维多利亚时,水手们的脸上无不写满了感动与惊讶。

这群皇家海军的水手们或许粗鄙、或许不拘礼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王储殿下的致意感到受宠若惊。

那位刚刚还满脸笑容接过鲜花的年轻水手至今还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束花,他显然被现场突如其来的风向转变吓坏了。

相较于让维多利亚把鲜花献给舅舅,将这束花送给水手们显然是一份比原先计划更好的筹码。

要知道,在议会改革通过、党争日益激烈的今日,辉格党能在宫廷中维系优势,本就仰赖于对新兴阶层与海军体系的广泛联络。

虽然辉格党早就表态全力支持维多利亚登基,但处于辉格体系之内的皇家海军内部却依然有些小分歧。当然,这不是说皇家海军就不支持维多利亚公主继位了,只不过他们支持维多利亚的原因并非是有多喜欢这个小姑娘,而是他们讨厌位于维多利亚之后的王位继承人坎伯兰公爵恩斯特·奥古斯都·汉诺威。

这位王叔的名声,在皇家海军之中,几乎可以用人人避讳来形容。

表面上,他是王室的一员,是乔治三世的儿子,是乔治四世和威廉四世的弟弟,血脉正统,资历充足,甚至还曾在反法战争时期以骑兵少将的身份参与对法作战,并在一次战场巡察过程中被流弹击中头部右侧,险些阵亡。

但是聊起坎伯兰公爵的战绩,那实在是反应平平。

毕竟拿破仑战争期间,陆军最辉煌的战绩几乎全部出现于以威灵顿公爵为统帅的半岛战争之中。

至于坎伯兰公爵嘛,他参加的主要是第一次反法战争中汉诺威与奥地利联军对法作战的那几场战役,而且他在比利时的作战表现确实称不上太光彩。以致于当坎伯兰拿自己头上的伤疤作为军功炫耀时,那些讨厌坎伯兰公爵的军界要员便私下嘲笑说,这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伤疤”。

当然,皇家海军对坎伯兰公爵的不满,也不仅仅在于他喜欢自我标榜,更多的还是坎伯兰公爵的主张触及到了皇家海军许多少壮派军官的现实利益。

首先,坎伯兰是典型的托利派遗老,他不仅公开反对1832年改革法案,还时常在上院大放厥词,痛斥改革是“对祖宗制度的背叛”,更曾警告说改革会“摧毁军队的忠诚精神”。

这话让皇家海军的少壮派们听了心里直冒火,因为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正是靠着比议会改革更早的海军改革才得以从中产阶级、专业技术岗位中晋升为舰长、航海长。

虽然皇家海军同样少不了裙带关系,但是比起陆军那种近乎世袭制的卖官鬻爵体系,重视技术能力的皇家海军完全可以拍着胸脯说:皇家海军的晋升是相对公平的。

甚至,哪怕是皇家海军中出身显赫的那部分军官,也同样不喜欢坎伯兰公爵的论调,因为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是靠着家世背景晋升至这个位置的。

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在成为军官前都经历了严格的海军学校培训、至少六年的海上实习和通过率极低的海军部考试。

每年都有大约两百到三百名军校见习生进入皇家海军服役,其中大约只有四分之一的见习生能够在六年实习期满后通过海军部考试成为军官,其中能成为舰长的比例大约有百分之八,最后能够晋升将官的则只有百分之二。

也就是说,哪怕你确实有人撑腰,但是在皇家海军,想要晋升就必须拿出点与身份地位相匹配的成绩。

今天的码头上就有两个现成的例子,那就是格拉夫顿公爵的远房侄子、贝格尔号船长罗伯特·菲茨罗伊上校,以及爱尔兰望族卡特家族的后裔、前不久刚刚调任海军补给事务局助理总监的约翰·卡特少将的侄子、贝格尔号制图员埃尔德·卡特先生。

这两位皇家海军的青年军人即便出身显赫,但依然咬着牙完成了贝格尔号艰苦卓绝的五年环球科考航行任务,虽然时常有“红眼病”要拿卡特先生不拘小节的个性开玩笑,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与陆军那群很少吃苦的军官少爷一比,埃尔德足以称得上是高风亮节了。

如此一来,这群人就更讨厌凭借王室身份晋升陆军上将的坎伯兰公爵了。

更遑论坎伯兰公爵在战争期间还曾与海军元帅巴勒姆勋爵以及海军财政委员会发生过口角,再加上坎伯兰那副天生的陆军为先的做派……

总而言之:如果坎伯兰登基,他们不相信他会善待皇家海军。

想到这里,肯特公爵夫人手中的象牙折扇在掌心里慢慢合上。

“烦请通知军乐队,准备演奏《统治吧!不列颠尼亚》。”

陪伴在公爵夫人身边的康罗伊先是一怔,不过他很快也明白了公爵夫人的想法。

这可不仅仅是在收买皇家海军的人心,还是个展示维多利亚公主与坎伯兰公爵大有不同的好机会。

“明白了,殿下。”

很快,一声低沉的铜管号角在码头上响起,紧接着是整齐的小号呼应。

当最后一个铜管音符在潮湿的港风中震响,小号声如晨钟暮鼓般穿过了整个码头,不止是贝格尔号的甲板上,就连附近船只上那些原本还在整理缆绳、打扫桅杆的水手们,动作也齐齐一顿。他们当中有不少都是拿破仑战争结束后,转业跑商船的老水兵。

不少人都和着节奏哼起了这首皇家海军的军歌。

“当大不列颠奉天承运,

率先从蔚蓝色的海洋中崛起,

崛起,崛起,崛起,

从蔚蓝色的海洋中崛起!”

当《统治吧!不列颠尼亚》的曲调高昂起来,码头仿佛一瞬间被某种古老的精神唤醒了。

站在贝格尔号甲板上的水手们,有人下意识挺直了腰背,有人抬手摘下帽子庄重地按在胸前,还有人哽咽着,似乎是想起了这五年来的艰辛。

他们用几乎破音的嗓子跟着唱出了那句:“万邦之中汝最为圣,消灭独裁,驱逐暴君是汝使命!使命,使命,使命,神圣的使命!繁荣与汝同在,伟大、自由与汝同行,恐惧和嫉妒才是外族的心情……”

歌声并不整齐,甚至称得上有些嘶哑难听,但是当所有歌声汇聚到一起,却积蓄出了一股激动人心的力量。

就连埃尔德这个平时不着调的家伙,也被现场的情绪所感动,他一时之间痛哭流涕,这小子不知何时放下了花束,用带着老茧的手指轻轻捋平了衣襟,然后转向维多利亚,踉跄地半跪在地。

他一边哭,嘴里的歌声却没有停:“统治吧,不列颠尼亚!不列颠尼亚力挽狂澜,不列颠人永不为奴!”

紧接着,又一个水手跪下了。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最后,整个甲板上密密麻麻的身影几乎全都屈膝朝向维多利亚所在的方向。

这样的情感很快便像是野火一般延烧到附近的其他船只,一艘又一艘的航船甲板上,几乎所有水手都在欢呼着脱下帽子向维多利亚行礼。

维多利亚被这一幕惊得完全愣住了。

今天的遭遇比之前在圣马丁教堂那一次更令她感到震撼,毕竟这次不像上次那样有亚瑟事先向她通气,她并未下令,也没有演讲,但眼前这百余水手自发的举动,却让她的情绪在一时之间翻涌不停。

她忽然感到有些愧疚,愧疚得几乎无法抬头去看那掉在地上的花束。

维多利亚不禁脸颊发烫,原本因为生气而高昂的下巴不知何时也低垂了几分。

她的目光游移着,缓缓看向亚瑟。

那人依旧站在侧后方,手还扶着帽檐,脸上神色无悲无喜,只是在轻轻的向她点头:“殿下,您是打算下周什么时候召见贝格尔号的船员代表?如果时间与教学冲突,我随时都可以调课。”

亚瑟说得十分自然,自然到仿佛一切早已安排妥当。

维多利亚领会了亚瑟的意思,正当她苦恼着母亲会不会答应邀请贝格尔号船员来访时,她忽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德丽娜,你觉得这周五如何?”

肯特公爵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伴在她身边的还有康罗伊、莱岑夫人以及一众政府部门的要员们。

维多利亚猛地一震,她回头望向母亲,只见肯特公爵夫人正温和的冲着亚瑟点头道:“亚瑟爵士,今天多亏了您。”

语罢,她又转向了女儿:“这周五正好是月中。你舅舅这两天计划先去温莎,周六再来到肯辛顿宫做客。正好让贝格尔号的英雄们在前一日入宫,既能让他们讲述海上的见闻,也能在晚宴上把这些趣闻轶事与其他来宾一起分享。”

“是,妈妈。”她轻声答道,重新抬起头,目光扫过甲板上那一双双依然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维多利亚整理好了凌乱的心情,带着些对水手们表达敬意的感动和私下里偷偷练习的笃定笑意,迈步向前,俯身朝那位最先跪下的年轻水手埃尔德·卡特先生伸出了手。

“先生。”她回忆着在亚瑟课堂上演练过的真挚语调,开口道:“这束花本来是为我的舅舅准备的,但现在看来,它真正该属于的人,是你们。”

维多利亚俯身捡起那束花,想要将它交到埃尔德手中,然而这时候埃尔德却愣住了,兴许是刚才被吓到了,这位伦敦大学的高材生居然忘了伸手去接。

“拿着吧。”维多利亚轻声催促了一句:“容我冒昧,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是什么吗?”

埃尔德回过神来,赶忙伸手接过:“埃尔德,埃尔德·卡特向您致敬,公主殿下。”

甲板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小范围的笑声,水手们压低了嗓子互相推搡着,气氛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埃尔德·卡特?”这下换成维多利亚吃惊了:“您该不会就是那位小沃尔特·司各特吧?”

埃尔德听到公主居然知道他的名字,一瞬之间,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他抬手敬礼道:“不,公主殿下,我可不是什么小沃尔特·司各特,而是大埃尔德·卡特,很高兴您喜欢我的作品,这真是荣幸之至。”

维多利亚听到他这么说,笑容更灿烂了几分:“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和我提起过您,你们俩是好朋友,对吗?”

“当然,朋友之间一起干过的事,我们基本都干过。”埃尔德怎么也没想明白,亚瑟为什么能和公主挂上钩,而且从刚才维多利亚和亚瑟之间的对话来看,他们的关系貌似还挺亲近的:“容我冒昧,殿下,您和亚瑟……”

维多利亚尚未答话,一旁跟过来的亚瑟却先轻轻咳了一声,他用一种半认真、半警告的语气插了进来:“卡特先生,基于为您着想的出发点,我建议您谨慎使用‘基本都干过’这种模糊不清的形容。”

“模糊不清?”埃尔德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难道你还想让我展开说说吗?”

语罢,他又想起了维多利亚公主就在眼前,于是又急得直摆手,以尴尬中带了点惶恐的姿态满口胡诌:“当然,我……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是说,我们干的是正经事!海图、报告、远航日志,还有偶尔帮人写点诗什么的……亚瑟,那年你在哥廷根帮我翻译德语航海手册,你弄好了没有……”

亚瑟听到这话,赶忙咳嗽一声打断他道:“东西一会儿就给你,都锁在你放在我家的那个箱子里呢。”

维多利亚听着这两个男人一唱一和地插科打诨,虽然她未必听懂了其中的全部意思,但是这不妨碍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轻松。以致于,她对于埃尔德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要求道:“那就拜托您和亚瑟爵士在周五来访的时候带着箱子一起吧。听上去,里面应该藏了不少关于您这趟航程的秘密。”

“呃……”埃尔德此刻正站直身子,嗓子里和卡了鱼刺似的:“当然,殿下,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呃,我保证,等我们入宫那天,我会把最精彩的段落讲给您听。”

维多利亚轻轻颔首:“肯辛顿期待着您和其他船员的到来。”

就在这时,肯特公爵夫人也向前走了一步,她先是向贝格尔号的船员们表示了慰问。

随后又俯下身子在维多利亚耳边提醒道:“德丽娜,你舅舅的船就快要进港了。贝格尔号的水手们辛苦了这么久,也该让他们好好休息了。”

旁边的海军部官员也向维多利亚保证道:“公主殿下,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我们向您保证,一定把他们安排妥当。”

海军部派来的军官是位袖口上缀着金色橄榄叶的中年人,他向维多利亚和肯特公爵夫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将手贴在胸前,向贝格尔号的船员们大声致意:“代表海军本部,我向你们表示最诚挚的敬意。你们完成了一项史无前例的任务,不仅拓展了帝国的海图,也让全世界听到了不列颠海军的名字。欢迎你们回家!”

船员们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刚刚还紧张得捧着花不知所措的埃尔德,也涨红了脸,在众人瞩目下咧嘴傻笑。

海军部官员挥手示意后方,一队身着深蓝制服、臂章金亮的副官们迅速上前,将贝格尔号船员们引向港口另一边已安排好的接待帐篷,那儿备有热茶、干净的制服、以及写着“皇家海军欢迎归航”的横幅。

人群散开之后,维多利亚在母亲和众多官员的陪同下缓步返回礼宾台,而亚瑟则悄悄向她行了一礼,随后带着笑容与她挥手道别,穿过人群,朝码头的一隅走去。

在墙角处,埃尔德正一边擤鼻涕,一边把花小心翼翼地塞进他的行李箱里,他一边塞,一边还不忘向达尔文炫耀道:“查尔斯,我就说嘛,我这张脸还是有观众缘的。你瞧,连公主都直到我!你再看看你,刚才紧张的都不敢放个屁。”

达尔文也刚刚回过神来,他对埃尔德的自吹自擂嗤之以鼻:“我紧张?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你小子……”

埃尔德正要大声争辩,却忽然感觉脖子一紧,一只粗壮的胳膊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缠住了他的脖子。

“欢迎回家,埃尔德!今天来得急,忘了给你做一顿正宗的法兰西菜,所以就只能先请你尝尝我的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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