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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我与城北卡特公孰美?


更新时间:2025年07月09日  作者:趋时  分类: 奇幻 | 史诗奇幻 | 趋时 | 大不列颠之影 


《292票对287票,下院正式通过不信任动议,皮尔内阁宣布垮台,辉格党卷土重来》

保守党声称:辉格党与爱尔兰激进派的联合是政客间的结党营私,让国王陛下的一片好意都被当成了驴肝肺。

辉格党则表示:这是自由宪政的伟大胜利,罗伯特·皮尔曾试图走上国王铺好的红毯,可惜红毯的尽头是选票堆成的陷阱。

《皮尔政府消失得如此彻底,以致于将来史学家可能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过》

但即便如此,罗伯特·皮尔依然成为了保守党最长命的首相。不过,如果把托利党的历史也算进去,那他只能排进倒数第三。

《保守党哭了:皮尔的内阁死得比拿破仑的复辟还快》

罗伯特·皮尔仅用五个月时间就补齐了英国的短板,他向全世界证明了:毁掉稳定政府这件事,不仅仅只是法国人才有这方面的才干。

《保守党骑着威灵顿的功勋冲刺,结果跌进了宪政的壕沟》

法国人曾想埋葬自由,如今保守党却被自由埋葬了。

《威灵顿公爵疾呼:布吕歇尔在哪儿?》

十九年前他在滑铁卢等来了普鲁士的援军,十九年后却只等来一场不信任投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深绿色的桌布上,照亮了银制咖啡壶和瓷盘的细腻金边。

亚瑟·黑斯廷斯靠在餐桌前的椅背上,披着一件墨蓝滚边的晨袍,左手攥着一迭今早刚送来的报纸,右手的叉子则落在了盘子里的黄油煎蛋上。

看他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显然是被报纸的标题逗乐了。

“《我将为国家负责》,皮尔告别演说全文刊出……呵,又来这一套。”

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女仆贝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碟刚烤好的苏格兰燕麦饼干和一壶热气腾腾的牛奶。

“爵士,我怕您只喝黑咖啡伤胃,就给您添了点牛奶。”她放下托盘,又偷偷看了一眼亚瑟的脸:“刚才外头的邮差说,今天的报纸卖的可好了,就和上次墨尔本子爵下台的时候一样。”

“是吗?”亚瑟笑着应道:“那你得庆幸议会不是由舰队街控制的,否则从今往后,咱们每个月起码得换上十多位首相。”

贝姬一边往桌上摆放银刀和蜂蜜罐,一边用手抹了抹围裙,抬头问道:“那爵士您……这次换届,会不会也受到什么牵连呀?”

她语气里藏着一丝小心。因为自从去年亚瑟返回伦敦开始,报纸上隔三差五就会提起亚瑟的名字,不是出现在什么皇家窃案里,就是被牵连进了外交部的什么风波里。一会儿是金融城的投资者对亚瑟大加赞誉,一会儿是某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政府官员指责亚瑟办事业余。

总而言之,她的这位雇主从来就不让人省心。

亚瑟正用餐巾擦手,听到这话,便懒洋洋地笑了一下。

“我?”他眨了眨眼:“贝姬,我又不是内阁大臣,也不是国王的私人秘书,甚至连中产阶级都算不上,政府换届这种大事,和我这种升斗小民又有什么关系呢?”

贝姬只当亚瑟又在和她开玩笑,抛开其他不论,亚瑟说自己连中产阶级都算不上可就谦虚过头了。

毕竟在女仆读书会里面,能比她待遇更好的姑娘屈指可数,而且那几个还都是从事家政服务二十年以上的女管家。

如果帝国出版公司的董事会主席、伦敦大学教务长亚瑟·黑斯廷斯爵士都不算中产阶级,那么中产阶级里面还能是谁?难不成是弗朗西斯·巴林和莱昂内尔·罗斯柴尔德吗?

当然,倒也不怪贝姬这么想,毕竟按照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的恩师、驻俄大使达拉莫伯爵的观点,年入四万镑才是中产阶级的门槛,以这个标准而论,亚瑟顶多算是约克郡的富裕农民。

贝姬嘴角动了动:“可您去年不是刚刚……”

亚瑟不等她说完,便知道她多半是在提外交部的事情:“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你要是实在想关心谁,那不如多关心关心迪斯雷利先生。他现在可是着急上火的很,外交部政务秘书的椅子还没坐多久,又得回下院当他的后座议员了。”

贝姬眨了眨眼,有些迷糊地看着亚瑟:“可那不是一样吗?政务秘书也好,后座议员也罢……听着都挺大的官衔呀。”

她说得很认真,语气里没有半点讽刺,纯粹就是出于乡下姑娘的朴素认知。

对于贝姬而言,不论是政务秘书还是后座议员,那不都是穿着体面,说话拿腔拿调、进出都有马车接送的人吗?

按照乡下的俚语,那就是“上头人”,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亚瑟闻言轻笑了一声,他把报纸往桌上一扔,开口道:“听上去是差不多,都是穿长裤子,都是要被记者追着跑的。但真要细究起来,那可差得远了。”

他一边提起奶壶往咖啡杯里加奶,一边用贝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政务秘书嘛,是给大臣们写信、跑腿、出席会议的时候坐在旁边点头的那种人。虽然不常在报纸上露脸,但最起码也是出入白厅的熟面孔,能从红布告示牌那边的门口进出,不会被门卫拦下。”

他顿了顿,感觉这样好像也不容易理解,于是又换了个比喻:“这就好比厨房里,大厨身边那个负责切菜、打下手的,他虽然不是主角,可要是切错了洋葱,也能让整个宴席的味道变得古怪。”

贝姬听懂了一半,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后座议员呢?”

亚瑟耸了耸肩:“后座议员嘛,就是坐在议会厅里后排的那些人。他们不掌权,也不发号施令,讲话也经常被人打断。就像你们家政协会里,那些被排在茶会名单最后的姑娘,通常轮到她们讲话时,茶都凉了,会场里的人也走了大半。”

贝姬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岂不是还不如厨房帮工?”

“在大部分情况下,确实不如。”亚瑟微微一笑,“特别是当这个后座议员还以为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当上首相的时候,那落差就更让人牙疼了。本杰明这几天嘴角都急的起泡了,别人问他,他还非说自己是喝茶烫的,这小子……”

亚瑟说到这里,只听楼上的木地板嘎吱一响,伴随着一阵含糊不清的哈欠声,一个披着紫色睡袍、头发乱得像刚从猪窝里捞出来的家伙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不消多说,这正是借住在亚瑟家中的埃尔德。

虽然他的叔叔约翰·卡特少将在梅菲尔有房子,但埃尔德却依然不想搬回那地方住。

毕竟他这段时间每天早出晚归,要是细致的向他叔叔、叔母还有堂妹解释的话,那可是很麻烦的。

但是住在亚瑟这里,那可就大有不同了。

不仅有事没事可以拉着亚瑟、大仲马、狄更斯等人一起喝酒看戏,而且他还一便士都不用掏,每天除了玩闹以外,便是窝在家中看书备考。

亚瑟这一条龙服务下来,再加上他叔叔上下打点,埃尔德觉得自己今年夏天要是还过不了海军部的遴选,那简直是天理难容。

埃尔德揉着眼睛,看样子应该还没睡醒,他左手抱着一床半滑下来的羊毛毯,右脚则虚浮地踩在楼梯上。

“亚瑟,咱们今天是去莱斯特广场,还是去……呃……贝姬也在啊……”

“早餐刚好,卡特先生。”贝姬多少已经习惯了这位伦敦大学怪咖的行事风格:“今天烤了燕麦饼干,还有您最爱吃的熏肉火腿三明治,刚做好不久,趁热吃。”

“你真是太贴心了,贝姬。”埃尔德下了楼梯,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躺:“真是个勤劳的姑娘,你敢想象吗?就在几天之前,我还睡在酸臭的船舱里,每天一睁眼首先看见的就是查尔斯的秃顶。”

他说着话,一边接过贝姬递来的盘子,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口饼干,然后才注意到了那迭被亚瑟翻乱了的报纸:“怎么,出什么大事了?你这笑容怎么带着一点落井下石的味道?”

“落井下石?怎么会?”亚瑟喝了口牛奶咖啡:“皮尔爵士可是我的老上司,我表示哀悼都来不及呢。”

“老上司?”别人不知道亚瑟的那点事,但埃尔德可是门儿清:“别装了,你刚进苏格兰场的时候,一天恨不得骂皮尔八回。不过也是,每年就拿着三十来镑,他还要你们玩儿命,换了谁都得骂他傻逼。”

亚瑟把咖啡杯轻轻放下:“行了,你嘴上这么说,好像自己腰杆子挺硬。可是前几天还不是老老实实穿了那身礼服,跟着贝格尔号的船员们去肯辛顿宫觐见公主殿下。怎么样?你在那里,有没有被吓得结巴?”

“吓得结巴?”埃尔德撇撇嘴,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那倒没有,毕竟她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他说着,把三明治往嘴里一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补了一句:“但确实挺可爱的,和报纸上写的那种未来的强悍君主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亚瑟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你们平时还挺关注公主殿下?”

“那当然。”埃尔德一边嚼着三明治,一边含糊道:“这年头谁不关注王储长啥样?我还记得,我们的炮手,萨里郡的那小子,死撑着说她未来会嫁给一个德意志的亲王,结果被曼彻斯特的舵手揍得鼻青脸肿,他说公主心里肯定有个骑士模样的男人,懂法、懂诗、还懂得怎么和人调情,毕竟上都是那么写的。”

“拜托,埃尔德,你说话得谨慎一点。”亚瑟终于抬起眼,半认真半揶揄的开口道:“她才十六岁不到,还是个天天在玫瑰厅抄莎士比亚、在花园里学地理的姑娘。船上的那些幻想,写进亚历山大的剧本正正好,但是放在肯辛顿宫,绝对是不可能的。”

“那你可就太小看姑娘们了。”埃尔德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顺手抄起桌上的牛奶灌了一口:“十六岁又怎么了?她不是住在叙利亚的沙漠里,也不是处在寄宿女子学校里翻《圣经》的那种封闭环境。她是王储,她每天接触的都是英国未来的青年才俊。换了我在她的位置上,我都不敢保证自己不动心。这姑娘要是心里连点自己的算盘都没打,那她才真是不合格。”

亚瑟根本没把埃尔德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维多利亚想在肯辛顿体系里干出点出格的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端起咖啡杯,吹了吹表面轻飘的热气:“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已经看上谁了?”

埃尔德嘴角一挑,朝亚瑟卖起了关子:“没错,我还真知道是谁。”

这下子,他不止把亚瑟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就连厨房里的贝姬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王储爱上了你。”

埃尔德摆手道:“我可不觉得当王夫有什么好的,花钱请我去,我都不去。”

“谁问你了?”亚瑟只当这小子又在发癔症:“或许我该把这件事告诉你叔叔,他多半会让你再跑一趟全球航行清醒清醒。”

“我又没说真的是我。”埃尔德瞪眼道:“我说的是埃尔芬斯通勋爵,那小子对公主相关的事情可是相当上心。”

“谁?”亚瑟一怔,他在肯辛顿宫也教了大半年的书了,但是对于埃尔芬斯通勋爵可没什么印象。

亚瑟回忆了好一阵,才想起这人是谁:“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替国王陛下四处跑腿、随叫随到的埃尔芬斯通吧?”

“没错,就是他。”埃尔德信誓旦旦的说道:“你不知道吧?那天我们刚从肯辛顿宫回来,出门便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幅画在门外候着,那幅画是给公主殿下画的素描,笔法虽说不算顶级,但那份心思,啧啧,别提多明显了。你知道画的是什么吗?”

“画的是公主殿下?”

“画的是肯辛顿花园里的一只狗。”

亚瑟皱起眉头,忍不住笑道:“狗?你是说达什?公主确实很喜欢它。”

“不。”贝格尔号情圣井井有条的分析道:“狗只是侧影,站在花丛里,望向窗台。窗台上有一本翻开的书,一束刚剪下的玫瑰,还有……一个背影。”

“背影?”

“对,像极了殿下。最绝的是,他没画脸。”

亚瑟哑然失笑:“所以你就认定这幅画里藏着情愫了?”

“我当然不敢妄言人家的心思,但我可以说,那幅画送出去之后,殿下整整把它放在了她写字桌的前面,足足两天。那桌上本来只有你这位老师送的书和她姐姐从德意志寄来的盆景。”

亚瑟闻言顿感不妙:“埃尔德,恕我多嘴,你是怎么知道公主殿下的书桌上放了什么的?”

埃尔德一脸得意道:“这自然就要归功于鄙人的独特魅力了,我认识某位肯辛顿宫的侍女。”

亚瑟闻言顿时汗毛倒立,这简直是比维多利亚春心萌动更加骇人听闻的消息。

他为了攻破肯辛顿宫的防御,精心策划、反复推敲,费了一大把力气才终于破开一道口子。

然而,他的这些努力却还不如埃尔德的“独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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