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明光尘抬手,将这蕴含诸多羽化道重器的太虚法器收入自己的体内阵界,然后略有所思地抬起头,一双法瞳看向天穹。
紫青色的太阳轮转,阵盘般的莲华边缘溢散出无数道金色的晕圈焰光,照耀着整个世界。
——好像,更加温暖了一点?
就在刚才,作为已经开始触碰不朽与大道法理本质,掌握了天地真意的真君,明光尘感觉到了一丝‘天意’。
明光尘并非大荒界之人,虽是真君,但体内阵界内缩,无法像是在怀虚界那样,与怀虚大天地交互,短时间‘冰凝天地’,成为一方天地之主,在大荒界有一种自己身为‘外物’的异质感。
这种感觉,让明光尘无法发挥全力,虽然武者本身的硬实力可以碾压流翠岛上的鼠人和背后的三大势力,但若是真的有某位祭灵真君携大国军势而来,明光尘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将对方全歼。
但是,就在霍清带来一整套‘羽化道传承’的瞬间,明光尘敏锐地感觉到了。
有什么枷锁,被解开了一点点。
若是没有感知错的话,自己……似乎可以短暂释放自己的体内阵界?
“有意思。”
低声自语,明光尘抬起眉头。他虽然谦逊自省,但本质上是一个极其自信的人,这种自信建立在过去的无数次成功与胜利,那些败在他手中的强敌尸骸上。
他相信自己的感知,所以心中无比惊奇。
并非是因为大荒界因‘羽化道’的存在,放松了对自己这个‘异世之人’的禁锢,而是因为‘大荒界天道’居然如此活跃。
——确定有好处,就立刻放松约束吗?大荒天道,这种如同活物生灵一般的感觉,真的比怀虚强很多。
无论是干涉的力度,还是干涉的广度,都是如此。
明光尘并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目前来看,大荒界虽然环境困苦,但万族天骄层出不穷,气运隆盛强者辈出,绝对不能说是‘弱’,倒不如说,正因为大荒界的苛刻,所以此界生灵都异常坚韧。
按照上古道庭典籍的描述来看,寻常道庭治理下的世界天道,就像是慈爱又善于管教的母亲,虽然约束不少,但方式都很柔和。
而一些野生的世界天道,或许会粗豪地放养,亦或是溺爱地宠溺,成材率肯定要比道庭治理来的低。
但大荒界,就属于是有点暴虐的母亲了,管教孩子的手法基本是打,时不时打死几个,肘死几个,踩死几个,淹死几个,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棍棒底下方成材,没死的自然就都成了皮糙肉厚的耐杀王。
此刻,霍清也在认真观察明光尘,观察安靖的‘师父’。
不得不说,真正的明光尘,和他通过安靖描述中知晓的明光尘有很大的区别。
在安靖的描述中,明光尘是一位传统的好师傅,既有雷霆手段,亦有谆谆教导,为他打下了极其扎实的功底,本人实力强大,经验丰富,和他本人一样,是能以一己之力对战群雄的上一代天骄。
当然,有不少情缘纠葛这点也是老一代人的经典设定。
所以,在霍清的想象中,明光尘是一位威严的中年人,长衫佩剑,古典派老师傅形象,虽有铁血杀伐,亦有昔日的儿女情长。
可真的一见面,霍清就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他完全理解为什么明光尘有那么多情缘纠葛了。
这么说吧,明光尘站在那里,就是一段故事。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仅仅是站在太虚祭坛旁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远方,就能让人下意识地为他编出一段凄苦沧桑的背景与身世,他肯定有一段痛苦的经历,一人仗剑走过天涯海角,年少时纵马在苍茫天地间奔驰,深夜在巨石下点燃篝火,一边喂着马草料,一边仰头眺望着远方的苍月流云。时间过去,爱马垂垂老矣,无法伴他前行,盲目的侠客安葬了自己的伙伴与朋友,只身一人行走在天海之间。事到如今,他已是手握天地权柄的真君,但内心仍然是那个行走于天地之间的侠客,无言的苍凉与孤独始终陪伴在他左右,如今他眺望远方天际,似乎是又回忆起了过去,那昔日破碎又无法回去的时光。
可实际上,明光尘就是单纯在想事。
在霍清真的见到明光尘之前,他其实对‘安靖这种人居然还有师父?’这种事感觉极其惊奇的,就像是没人能想象一派开山祖师级的人物居然也有过需要学习的时刻,大家都默认他们天地悟道自学成才,师父这种角色无非就是个引路人然后被很快超过的那种路人角色。
但明光尘不一样,不谈未来超越这种问题,他的气质居然可以撑起安靖师父这种角色不让人觉得突兀,实在是罕见至极。
与之相对的,安靖就是另外一种气质了,他虽然不至于说有让人恐惧的气魄灵光,站在那里就会让人畏惧害怕,但却同样有一种几近于统领者的魄力,只要开口发声,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听从他的嘱咐——在他面前,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全部都是一样的,哪怕是实力比他强的人在他面前,也会下意识地提起精神,将他视作强敌和对手。
威胁。天敌。就像是轰鸣而来的雷霆,纵然是能抵挡,那也是必须要‘抵挡’,无法忽视之物。
而明光尘此刻从对大荒天道本质的揣摩中走出,反过头看向霍清。
此时的霍清,与当初被安靖从荒野中救出,脆弱还带些卑微的感觉截然不同,他身披一身天机铠甲,不卑不亢,有一种从骨子中焕发出的自信与坚毅。
与安靖相处时间长了,纵然是柔软的棉也会被编成坚韧的甲织,更不用说霍清并非天性软懦,与之相反,他一旦认清事实,就会迅速开始行动,既有能力也有想法,在补充上了自信和底气后,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尤其是,在明光尘眼中,霍清还给他一种奇特的感觉。
“命途非明……原来这就是被卷入天命的普通人成长起来的结果吗?”
心中了然,明光尘一眼就知晓,昔日的霍清或许的确是这世间最无关紧要的一员,就像是天地间随处看见的凡俗……但这世间哪有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与凡俗’?只要给予机会和引领,谁也可以成为截然不同的自己,更强大的自己。
安靖只要走在自己的路上,追随他的人自然而然地就能从绵羊变成狮子,因能选择踏上那条路的人,本身就并非只有一种可能。
“你的武道底子不错。”
思虑一闪而过,明光尘微微点头:“天元界之事,我也知晓一二,你命格灵根皆有,亦明晓阵法,糅合养体炼体之术,随安靖修行武道,内外兼修,意图以阵法天机,走出一条颇有新意之路。”
“但我徒儿我知晓,他走新路,是因为旧日道途无法承载他的全部,学他者生,似他者死,虽然你天赋尚可,但底蕴不足。”
明光尘收袖:“虽然我也没教我那徒儿什么,但他的基础的确是我打下,他遣你来我这,除却天元界遭逢剧变,将要与大荒相遇,他需要一位值得信任的朋友来到这里作为先遣外,大概也是希望我指点你一二。”
“你也不用对我执弟子礼,免得关系复杂,恰好我明镜城需要一位阵法师范,亦需要一位副手,便以第二明镜宗之名雇你为客卿,我授你明镜武道作为酬劳,你瞧可否?”
这本就是安靖希望霍清来到大荒的本意,他自然毫不迟疑,单膝跪地行礼致谢:“拜谢明镜城主!”
明光尘微微颔首,微笑着受此一礼,心中更是畅快。
霍清的阵法功底,普通人看不出端倪,但在他这位真君眼中已有不少新意和可取之处,那覆盖全身的阵纹,不仅仅可以强化躯体,也可以锤炼脏腑,更是可以作为外接端口,与那羽化道的天机战铠对接,达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显然是糅合了阵法,武道与羽化道的新思路。
这种思路,应当的确是安靖想到并提出,他自己的太白战铠就是这一道的结果——但具体细化,如何让人修行出结果,拥有神通,最后有他安靖七分效果,那需要的是其他人一步步从基础开始完善。
霍清,就是安靖众多开辟之道之一的完善者。
他的存在,可以大大加速明镜城羽化道的普及率,而霍清亦可以用整个明镜城中的人与鼠人验证自己的新道,成就了自己,亦可成就万灵。
如此想着,明光尘又抬起手中的太虚法器。
羽化道……这一已经在怀虚第一明镜宗本部普及,或者说,不得不普及的道途,也是极其适合大荒界的。
的确。羲一老祖也客观评价过,羽化道本质上是一条近乎于魔道的道途,但这世间道途哪个不沾点魔性?作为昔日真魔教的实验者,明光尘很清楚武道本质上也不干净,绝不能因噎废食。
在羽化道面前,生物天然的差异会被迅速抹平,而它内部还蕴含有极强的阶级性,每一层次的羽化蜕变,都将与上一阶级带来截然不同的力量,与龙的龙化,神鸟的等级相同。
这代表,羽化道本身,就可以构筑出一套原始的阶级制度,一整套完整的社稷秩序:哪怕是鼠人,也可以通过逐步改造,逐渐变成更高等级的羽化仙神,成为强者,而这样的强者之间并无种族等阶之分,所有人都平等一致,只看生灵本身的禀赋。
更不用说,羽化道的核心,那源自于建木的长青木材料,更是可以让羽化道伪装成近乎于神木一系的种族传承……在大荒界,神木一系的势力也不小,只是分散于天地各方,潜藏于各种极其隐秘的秘境,力量虽强却无法凝聚而已,明光尘也完全可以为自己,为明镜城找到一个‘伪装的背景’。
“如此一来,这‘流翠岛’还真可以令其名副其实……”
明光尘思考着未来一扫流翠岛诸势力,统一后的诸多事宜,心中就不禁迸发出了豪情:“虽然被迫离开怀虚,但也算是因祸得福,或许,这大荒界才是我之天命所在!”
也就是在这时,他有些疑惑地侧过头,看向流翠岛海岸的部分。
霍清也侧过头。
在那里,有一艘太虚天舰劈波斩浪,跨天海而来。
此刻,荆楚国空海都尉庄逸安也看见了流翠岛上,那已经初具规模的明镜城,心中震撼不已。
“居然还真的有城?!”
相较于贱民编造谎言,构筑子虚乌有之事蒙骗上国使者,流翠岛移民之事最糟糕的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真的造出了城池,这代表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掌控和预料之外,谁也不知道这群移民究竟投靠了谁,从帝龙龙皇亦或是天凤一方得到了力量。
一想到自己等人可能对上帝龙亦或是天凤,包括庄逸安在内的诸多船员心中都是一虚,立刻启动舰船上的法阵,远远探测。
这探测针对各种大型空海巨兽,以及帝龙天凤的血脉——麒麟不入海,所以没有他们相关的血脉——保证大虞舰船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有威胁的目标。
而这么一探测,法阵一片平静,庄逸安顿时心安不少:“居然没有龙凤,只是我人族和鼠人的城池?奇哉怪哉,但这就好说了。”
昔日大虞的舰船极其雄伟壮大,能与龙皇舰队争锋,更甚天凤一筹,但随着北方针对麒麟八王的战争,以及各种境内奇观,大虞天子的重心逐渐转回内陆,尤其是荆楚国,更是削减了大量空海军力,用来填饱贵血上下的胃口,不仅仅是舰队规模,就连舰船技术都落后了。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放弃针对流翠岛等天海群岛的移民开拓——反正保护不了,发展起来了也是给龙凤做嫁衣,不如不发展直接摆烂,自己多吃点才是真的。
对付不了龙凤,还对付不了同族?若庄逸安是个聪明人,他肯定能想到很多可以令他畏惧,小心谨慎的细节,但他的血脉给予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压迫了智慧的成长,让习惯了当人上人老爷的他下意识地就要开始作威作福。
此刻,这位空海平浪都督的信心膨胀,抖擞精神,从舰船上隔空对明镜城发讯喊话:天虞荆楚,东海水师平浪都督,昭告尔等流翠移民,尔等承天恩浩荡,定居瀚海之野,已成气候,依我天虞律法,自今日起,凡商船货值十取其三,渔获十纳其一!
若不识时务……
明光尘听见这传讯时,早就在第二句话就已经面色变得颇为古怪——他不是没见过蠢货,也不是没见过傲慢自大的狂徒,但谁叫明光尘一路打的都是大派真传,上门天骄,全部都是高端局?这高端局中的蠢货和狂徒放在外面,也足以被称之为俊杰,令他有些搞不清楚这自称平浪都督之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喝了多少酒才说得出这种话。
——他难道看不见我明镜城主殿比山都高了吗?他难道没听过我一战荡平三军,被称为无明魔君的战绩吗?
这都敢找我收税?你有几个军啊?
答案是真没听过。甚至荆楚国内知晓此事的也都局限于一部分高层,他们并不觉得一位独居海外的真君能威胁到自己,也不想费力气去管这种事。
明光尘眼睛一眯,而霍清就不一样了,他直接冷哼一声:“居然有这等蠢货,找死!”
“哦?”
明光尘挑起眉,看向霍清,在这一瞬,他居然从霍清身上察觉到了一种老家人的精神头——这小兄弟的遣词造句和精神头,完全就是武者啊!
而霍清浑然不觉,他从小就在帮派生活,知晓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组织都是彻底的草台班子,这空海都督就连传都得靠舰船法阵而不是自己的实力,足以看出荆楚海军的虚弱。
“城主,您就是太强了,所以不懂这些龌龊小事。”
霍清转过头,对明光尘了然地握拳行礼:“这种小官小吏,向来畏威不畏德,您没杀过他们的人,他们就不会把您放在眼中。”
“在下不才,于北天洞天得赐战铠,愿为明镜城显威!”
“然。”
明光尘点头,明镜城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中层战力,也不能每次给敌人教训得亲自出手,浪费时间也损耗威严,有霍清愿意代劳,他自然十分满意,抬起手,于战铠胸膛一点:“予汝神通,显吾威德。”
白光在战铠胸膛扩散,化作一面明亮的护心镜,内蕴明镜神通,关键时刻可以施展神通威能加持亦或是护体。
霍清虽然得到真君神通信物,却自信一笑,并没有想要动用的意思,伴随着层层银色钢铁战铠甲片合拢,他戴上头盔,彻底被天机战甲包裹。
他微微屈膝,而后骤然发力,坚固的岩台顿时崩碎爆散腾起尘埃,而他已一跃飞起,脊背处喷出两道明亮光焰,整个人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光弧,没入云层!
太虚天舰中,庄逸安迟迟没有等到回复,本打算不耐烦地再重复一遍——也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道光流冲天而起,没入云层,顿时一种本能的恐惧冲上心头。
——难道说,这群贱民还敢反抗?!
即便是已经相信明光尘确有其人,但作为荆楚贵血,庄逸安打心底就不相信对方有那么强,更不相信有人族敢于反抗,反抗代表人族的天虞朝廷。
可他不相信,和事实没有关系。
天穹之上,骤然出现了一颗亮星!
飞跃而起的天机铠甲,携裹着熊熊燃烧的烈焰,拖拽着宛如流星一般的彗尾,笔直地朝着太虚天舰降下!
此刻,霍清周身被金红色的烈焰包裹,空气因为高速摩擦爆出一道道焰流音爆,他紧握双拳,双臂前伸,他整个躯体连带天机铠甲,都以‘归炎土’之法凝练,压缩,化作了一颗巨大的‘拳’!
拳风澎湃,天上的云海一瞬就被撞开,带着雷鸣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将沿途的所有空气都排开!
不,不仅仅是排开!
而是一路燃烧,燃尽!
以筑基之躯,驾驭天机战铠,若非真人,谁也无法挡住这一击,可若是真人,又怎会被派出巡视流翠岛这等小地方?
“糟糕!规避!规避!”
见到这一拳,庄逸安顿时亡魂大冒,虽然他也是‘先天武者’,但他荒废武艺多年,当初突破更是使用大量天材地宝,底子就不扎实,他怎么抵挡,怎能抵挡?
巨大的太虚天舰根据他的命令缓缓挪移,在天海太虚荡起波纹,与此同时还展开了一层层琉璃般的阵法护盾,似乎是想要抵挡闪避。
但这实在是太慢了,这舰船本就不是先进的型号,船员资质更是低劣,还未等琉璃护盾完全成型,只是一瞬,金红色的流光就贯穿了阵法护盾,撞碎了太虚天剑的舰桥,直接撞穿整个天舰,从它底部贯穿而出。
伴随着无数碎裂的护盾碎屑,血液,肉块,焦炭,残肢从缺口处喷涌纷飞,而金红焰光手中紧紧掐着一个不省人事的残缺人形,一路摩擦按压,划过一个美妙的弧度,重新回到了明镜城顶峰。
“不辱使命!”
再一次站在明光尘身前,霍清解开头盔,将手中还留有一口气的庄逸安丢在地上行礼:“这等无礼狂徒,由您来处置!”
“不错。”
此刻,庄逸安还留有一口气,他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溃散,还想要求饶,挣扎,说出一些祈求的话,但明光尘平静言语中的力量彻底粉碎了他的魂魄:“这等蛆虫,就拿去给鼠人种蘑菇吧。”
在庄逸安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了对于大虞,对于大荒界所有人族来说,都算是‘大逆不道’的话语:“居然腐坏至此,看来大荒人族已经腐朽,需要浴火重生。”
“我看这大虞,怕不是也该灭了。”
他死了。
明光尘和霍清都不是很在意此人之死,归根及底,是力量,智慧和意志都没有的一条烂蛆而已,言行是虫豸,思维是虫豸,以点见面,足以看出如今的荆楚方国乃至于大虞朝廷究竟是怎样的玩意了。
但,出乎预料的是,庄逸安的死,带来了非同寻常的结果。
无论如何,他的体内,居然真的有‘贵血’。
随着庄逸安的死去,他的心口出,腾起了一丝微弱的紫青色光焰。
“这气息?”
这炎如烛火一般微弱,但一出现,就令明光尘面色微慎,眸光一凝,抬手想要握住。
但是,这一缕和天穹之顶,那烛照大日气息一般无二的烛火,居然跃起,躲过了明光尘的约束之法,朝着露出惊讶之色的霍清胸口扑去。
天穹之顶,烛照之光轮转。
霍清立刻解除了天机铠甲,令周身银铠收敛化作钢铁棱柱,悬浮在身后,他凝重地撕开外衣,看向自己的胸膛。
在那早就遍布各种阵法纹路的胸膛中央,一缕紫青色的莲华纹路正在缓缓旋转。
“这,这是……”
霍清完全搞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是杀死大虞贵血的诅咒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标记,虽然他并不紧张,但还是稍微有点糊涂:“这是什么东西?”
“……嗯。我想,你算是得到了承认……”
相较于带着戒备的霍清,明光尘因为刚刚才得到大荒界的‘认可’,所以霍清身上气息的变化感觉格外明显:“看来这不是诅咒,而是一种承认。。”
“若是我猜的没错,这应当不是一种坏事。”
一双法瞳光芒闪动,明光尘心中隐约有种感觉,他沉吟片刻,而后道:“有趣,或许你需要先回天元界,亦或是洞天那边,找我明镜宗老祖亦或是安靖看看情况了。”
“正好,我也有一件事,需要委托你去办。”
如此说着,明光尘身后悬出一轮明光,而这光中跃出一颗夕日,瞬息间就化作了一轮夕红色的镜子。
这以明光尘的根本神通凝练而出的真君神通信物,即便是以明光尘如今的境界,也面色一白,但他却毫不在意,将其递给霍清:“安靖如今也已神藏,而我还有一个承诺,需要他来帮忙来完成……自然,我不可能让他独自去做,这便是我能给出最大的帮助。”
接过这面带着一丝奇特的,既灼热,亦有凉意,悖逆了常理的神镜,霍清面色肃然:“遵命!”
“不用这么严肃。”
明光尘摆摆手,示意霍清先从太虚祭坛回去:“若是无事,你们那边还有其他人的话,也都可以来我这,明镜城如今紧缺人才,只要愿意来此,就有职位虚席以待。”
说是不需要这么严肃,但霍清还是很严肃:“必将转告!”
“这孩子……真是不敢懈怠啊。”
明光尘失笑一声,注视着霍清从太虚祭坛重新回归天元界,然后他笑容收敛,沉默且平静地眺望着天海彼端。
今姐……虽然我如今不在怀虚,但当初的约定我仍记得
纵然相隔两界,我仍能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