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设想过很多个理由。”
拉弥赞恩说,同时恶狠狠地撸了一把某人背上的兽皮披风,某位原体一声不吭。
“但是我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理由!”
他用力薅了一下那块怪兽的毛皮——对,这玩意其实是一种异星怪兽的皮,号称取自一个被荷鲁斯与影月苍狼征服的世界——虽然它怎么看都像一头超大号的意大利灰狼。
“……”某位原体依然一声不吭,只是伸手默默地将兽皮披风重新扯回原位。
“结果居然是你和你爹已经做了交易,所以这块循环的稳定性被他增强以至于你可以在这里偷天换日打算强行一命通关!并且你们还计划利用现在的情况紧急帮荷鲁斯度过戴文之月与戴文神庙的考验?”
“差不多……简单来说是这样。”
“那他许给你什么了?”
“……他来告诉我,漫游港、卡里克与贝拉卡恩的情况都不容乐观,他们受到了落脚港方向的兽人大军袭击,此外,还有一股帝国内部的势力在港口活动,卡利西斯邪教组织、邪恶异形、艾达灵族、黑暗灵族、多个阿斯塔特修会……我们需要提前返回去阻止我一万年后铁血号与其他东西出问题,这非常重要,但是这场交易也不可能毫无代价。”
“你确定他提供给你的有关我们老家与基地的情报都可靠吗?还有他真能成功把我们及时送回去?”
拉弥赞恩的脸上确实也出现了少有的关切,但显然他还是对某位鸽子的信用与愿望达成能力有些心有余悸。
“公式化的回答是符合观测与计算结果。当然,你想听点事实是:我有别的消息渠道证实这件事。”
“这渠道来源可靠吗?”
“跟康拉德·科兹的新学历一样可靠。”
“这叫什么话……好吧,那我就理解为你为了赶紧完事回去所以给这段历史开了屏蔽器开始作弊了,那为什么不带我一道,我还在搁那玩潜伏哪!我也想没有后顾之忧地爽玩一下啊。啊还有,我们能现在就去开开无双不?我现在杀了艾瑞巴斯和其他人你能把他们都复活吗?他们会记得这件事吗?”
如果佩图拉博的内心正在大骇,那他至少也没有在荷鲁斯的脸上表现出来。
相反地,他努力地用最能抚慰人心、最能呈现出这具基因工程与其他努力构造出的神秘躯体最大魅力的姿态角度耐心地同拉弥赞恩解释。
“……那不叫爽玩,我也跟你解释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我这实际上是一个人在打三份工,你真的想体验一个人打三份原体程度数据的工的话,我也可以把这些工作让给你来……”
“那就算了。”
拉弥赞恩十分感动,然后果断拒绝了来自佩图拉博的这份好意。
“你就先能者多劳一下吧。”
“哎,你真的不要么?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同老东西想想办法……”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觉得拯救银河这种事情还是由你们来吧,毕竟你家老登至少造你们的时候宣称还真是为了这个目的创造你们的不是吗,呃,是吗?总不见得是为了征服整个银河并杀到只剩他定义的人类才创造二十位儿子的吧。”
“……是的,是前者,那我就只能继续我的工作了,哎,希望你有空能来帮一把手。”
“那……那没问题,有空我会告诉你的。”拉弥赞恩缓缓地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舷窗。“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荷鲁斯”面露遗憾之色,但内心连带观测带上关注这里的观众们一道都大大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他对面这位“我有很多问题”先生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等等,如果现在你一个人正在打‘荷鲁斯’、‘洛嘉’、‘佩图拉博’的工,那么,我记得很清楚吧,有个大事件,在复仇之魂上。”
他凑过来,目光炯炯,“幼发拉底·琪乐就是在复仇之魂上,因为当众用帝皇的力量击退了被召唤而来的恶魔,所以才开始被圣言录教派称为‘首位活圣人’、并影响了凯瑞尔·辛德曼,乃至影响到了接下来的伊斯塔万事件、爱森斯坦号的航行、审判庭的创始与建立与后面一千年的事件……她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件事。”“荷鲁斯”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先不提她整个人贯穿了这么多重大事件我想忘都忘不掉这件事,也不提她既然此时能老汉附体却又不能在伊斯塔万事件与之后发挥作用和传递消息给老汉这件事很说不通……但幼发拉底这妖女用老汉的名义拐走了西吉斯蒙德这件事我可记得真真的!怎么会忘?”
战帅的嘴角明显耷拉下来。
“西吉斯蒙德是那破石头的儿子,你怎么老惦记他?难道我的弗利克斯或是洪索不够优秀吗?前面那些事能与这件事相提并论么?!”
“哎?”拉弥赞恩伸头看了眼窗外,“太阳今天没打西边儿出来啊?你怎么突然替你的儿子们打抱不平起来了?甚至洪索?黄铜王座下水晶雨了?”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没有!”佩图拉博用荷鲁斯的脸孔气急败坏地说,“但这难道不是事实?!钢铁勇士哪里不如他?!”
“确实没有不如他,钢铁勇士挺好的,都挺好的,但谁让人家搞了一个黑色圣堂出来而且一万年来——先不谈有没有长歪吧——好歹是蓬勃发展成了一个遍布全银河系的富有活力的黑衣组织……”
他清了清嗓子,“反观弗利克斯虽然完全有规划能力,一万年来却心灰意冷地几乎算是隐居在梅德伦加德上,毫无建树。正当好不容易要在九头蛇之心上试图重新提起一些心气,就被泰坦一炮轰没了,洪索上位之路再无阻碍……你说说,这该怪谁?你又说说,我惦记这么个能干又能打的西吉斯蒙德要把他拉来我们单位……不是,我们战团打工有什么问题?”
战帅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那该怪谁”算是触动了他的痛脚,但“只是要拉人来打工”这件事又让他相对好接受许多。
“再说,难道不是他到了铁血号之后我们就在人手方面突然变得方便多了吗?他又能管黑色圣堂,又能管帝国之拳!因为已经是机兵了所以用途更为广泛!——反正机兵可以一推四五六说都是芯片程序让他干的。”
“咳。那这倒也没错……”
“那你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和老汉达成的交易里打算怎么处理幼发拉底和她的那些‘事迹’?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呃。”战帅哼唧了半天,“呃。是这样,你看,因为要稳固这个循环宇宙碎片的关系,显然不能指望现在的‘帝皇’,而且也不能过多影响……观测者效应……所以……”
“你说这么多不会是想告诉我,老登亲自来了吧。”
“呃。”
“哪个老登?!”拉弥赞恩的音调陡然拉高了一个八度。
“鸽子。”
“哦。”刚刚一瞬间似乎膨胀到了界外的人又坐回了沙发上。
复仇之魂号的星语室与其他舰队的灵能技术者之间惊惶地交流着方才他们完全来不及发出警告便发生又湮灭的虚空风暴的情况:最不可思议的是刚刚他们似乎处于风暴的中心,但这是不可能的。
“不对啊。”拉弥赞恩疑惑地打量着战帅的小客厅兼办公室,“老登鸽人呢?他不在这里吗?我没见过他出现啊?总不见得钻进圣吉列斯翅膀里去了?”
“呃。没有。他并不喜欢那对翅膀,说实话,如果不是其他人都很喜欢,圣吉列斯未必能留下这对翅膀。”
“那他在哪?”
“呃。他正陪着他的儿子呢。这也是交易内容的一部分。”
“啊?”拉弥赞恩瞪着佩图拉博的荷鲁斯脸。
“当时刚好荷鲁斯也许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借着这个愿望,老登鸽跨越而来做了交易……”
“……啊?等下,你是说,这条复仇之魂上现在还有一个一万年后帝皇的一部分正在和现在的荷鲁斯一道到处跑吗?你看看这是该在这里出现的文字组合吗?”
“这是一组准确描述了目前情况的文字组合。”
“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
“所以我说有问必答,你不问我怎么知道回答你哪个?”
“那这对恐怖的父子组合现在人在哪?你就放任他们在这里乱跑?不怕出事?!”
“目前来说老东西算是一边藏好自己一边监管着荷鲁斯,因为荷鲁斯现在其实很难听进去我们其他人的话,他现在只愿意相信老登,所以我暂时没去干扰……”
一阵从战略室的那对青铜门扉后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谁?”
门打开了,一名暴君终结者走下楼梯,将手放在胸甲前行礼。
“大人们,战帅侍从马洛霍斯特求见。”
“他说明来意了吗?”
“他说有紧急事项需要面见并亲自禀告战帅。”
当战帅侍从马洛霍斯特拄着手杖驼背跛行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两位基因原体一奋笔疾书一闲卧窗边看风景的情形。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并对钢铁之主完全有能力勤政却选择随时随地大小摸鱼的作风在内心进行了一番唾弃,接着走到战帅面前恭敬行礼。
“马尔,这里没有外人,你知道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
“大人,这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崇敬。”
马洛霍斯特艰难抬起他扭曲脊椎末端的头,这位整个军团中最接近秘书官职责的侍从现在脸上也充满着狂热的神情。
“首先我想恭喜您在芝诺比亚的大展神威,同时因为您提前的布置,我们已经将芝诺比亚人的舰队封锁在了他们的泊区内,消灭了他们追击的可能性同时有序撤离。帝国海军对您精妙的排布与全新战术表示惊叹并发来贺电。”
“能说服这群泰拉人按我说的办就谢天谢地了,你出力良多,马尔,辛苦了。”
侍从抚胸躬身,“份内之事,我主啊,如今您的威望已在舰队中无与伦比,更胜往昔,战帅的强大荣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等影月苍狼俱与有荣焉。”
“哦?没有人提出质疑吗?比如‘这无法用帝国真理解释’、‘这不符合尼凯亚决议’之类。我想肯定有灵能者与智库会从他们的专业角度看待这件事吧?”
“在拯救了如此之多生命的结果与您的身份面前,难道有人竟敢质疑您使用任何力量的正确性吗?大人,如果您听闻这样的风言风语,请务必告知我,我定然带人将此等叛逆之徒抓起来投入监狱。维护您的荣誉,令您的意志得以行事,乃我义不容辞之事。”
“荷鲁斯”笑了,而钢铁之主用一种第一次重新认识马洛霍斯特的眼神打量着他。
“好吧,马尔,那么是什么事让你特意前来在我处理公文的时候敲门?”
“我为您带来了一份迫切的觐见请求,大人。”
“哦?谁的?最近24小时内迫切想要觐见我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红泪号,还有更多的人在赶来,我并不想因此受到打扰。”
“出于某种个人意见与殷切的嘱托,我认为这位觐见者……在船上暗地静水流深的时刻您见一见他是有益无害的。”
“哦?为什么呢?”
“因为……”
战帅侍从似乎在搜索一些合适的词汇暗喻,但最终他摸了摸自己的长袍褶皱,随后将其中摸出的东西放到了战帅的办公桌上。
“我很难说,大人。您见了他就知道了。”
拉弥赞恩直起身体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东西是一枚看起来不怎么被把玩的银币,氧化膜让它的银色显得略微黯淡,但上面的图案是一头仰头向天嚎叫的狼与一枚新月。
“啊哈。”他说,“让我猜猜会是谁呢,好难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