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瑾和温彦博暂时告退,不多时,罗寿匆匆进来,抱拳道:“兄长,小弟有大事禀报!”
“你先坐下喝口热茶再说!”
罗艺又吩咐儿子罗成,“你去堂下,不准任何人进来!”
罗成快步去了,侍女进来送了热茶,随即退下,罗寿喝了热茶,这才道:“大将罗士信和秦琼率三万大军从辽东南下,我措不及防,北平郡已经失守,一万军也投降了隋军。”
“那你怎么出来,弟媳和两个侄子呢?”
“他们还在平卢县,我是来给兄长送一封信。”
罗寿取出信呈给兄长,罗艺看了一眼信皮,愣住了,信皮上写着:‘大隋皇帝杨夏至幽州总管罗将军!’
“晋王登基了?”
罗寿点点头,“我也是刚刚知道,晋王十月初一,已在洛阳登基皇帝位。”
“那长安的隋朝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兄长可以派人去打听一下,但我认为不管是否存在,都没有意义了,一个小小的关中撑不起大隋王朝。”
兄长这句话罗艺倒也赞成,自从李渊丢了河东后,罗艺也有点看不起李渊了,一个小小的关中,居然自称隋朝,还册封自己。
“你投降晋王了?”罗艺忽然反应过来。
“兄长,现在可不是晋王了,他才是真正货真价实的大隋天子,南到交趾,北到云中,既然对方给我一个选择,我不想犯下大错。”
罗艺瞪了兄弟一眼,这才打开信细看,天子在信中劝他以民族大义为重,抵御突厥,保护河北,也希望他继续为大隋效力,只要他效忠于大隋,以前诸般不愉快之事,皆可一笔勾销。
罗艺沉思不语,天子居然没有在信中承诺封自己什么官职爵位,让他心中有些不爽。
罗寿很了解兄长,他知道兄长一向要价很高,他便劝道:“兄长不要再继续想着燕王了,就算李渊封兄长燕王,他也不是真心的,只是安抚而已,兄长不是不知道,按照大隋礼制,只有天子诸子才能封亲王,兄长若坚持要封燕王,就给自己绝路了。”
罗艺确实想要燕王,还想要继续割据幽州,世代继承,他执念很深,缓缓道:“若不封燕王也就罢了,至少要燕国公,其次幽州是我的地盘,我和子孙可以效忠朝廷,但不得剥夺我和子孙的地盘。”
罗寿叹息一声道:“现在晋王开始用盐为武器了,兄长库存的盐最多还剩两三千石,这点盐能坚持多久?年底就彻底断了吧!百姓无盐,面对民怨沸腾,兄长又能坚持多久?”
罗艺半晌道:“我可以去窦建德那里买盐!”
“兄长在想什么呢!窦建德也被断盐了,还派人到我那里买盐,兄长还指望他?”
罗艺无言以对,他沉思片刻问道:“隋军装备和战斗力如何?”
罗寿没好气道:“都是步兵,清一色的明光铠,所有士兵都使用步槊,兄长认为自己的骑兵有用,尽管去试试!”
罗艺目前有五万大军,其中一万给了兄弟,现在他的四万大军中有两万骑兵,尤其有五千重甲骑兵,这时当年先帝杨广攻打高句丽时,把装备放在幽州,最后被罗艺得到了。
这是罗艺最大的本钱,正因为有这个本钱,罗艺要价才很高。
“你去告诉隋军主将,我效忠大隋天子可以,必须封我为燕国公,其次我要再任幽州总管二十年。”
罗寿见兄长执迷不悟,也不想再劝,让他尝尝厉害,他就知道了。
罗寿也不过夜,起身告辞走了,罗成走上来道:“父亲真不考虑效忠大隋天子吗?”
罗艺眼睛狠狠一瞪,“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罗成叹口气道:“父亲为大隋立下功劳,天子一定不会亏待,但父亲主动索要官职爵位,那就没有诚意了。”
“你懂什么,去把张公瑾和温彦博叫来,我有事和他们商量。”
罗成无奈,只得赶去把张公瑾和温彦博二人再请回来。
罗艺问道:“我们的盐能维持到开春吗?”
温彦博想了想道:“从目前存盐来说,肯定不行,只能到月底,卑职统计了一下各盐铺被胡商买走的盐量,大概有两万石,如果能把这批盐找到,或许可以维持到开春。”
罗艺最终还是想博一搏,只要能维持到开春海冰融化,他就不会被盐所困了,海边这么大,隋军哪里能处处都能管到?
他当即对张公瑾道:“我给你三千军队,立刻安排军队彻底搜查,一定要找到这批盐。”
洛阳,入冬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一夜之后,洛阳城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
御书房内,炭火燃烧得正旺,萧夏站在沙盘前沉思不语,他的以盐弱敌计划从目前看是有效果的。
河北百姓开始断盐,以至于民怨沸腾,天天上街敲锣打鼓抗议,窦建德就算抢了百姓的盐,但他有数十万大军,也只能坚持到这个月。
萧夏基本上可以肯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窦建德必然会不顾一切到海边抢盐,哪怕是茫茫大雪覆盖,也会派出大军。
看来自己派到渤海郡三万军队不够,还得继续增兵,拿下整个渤海郡和河间郡。
目前河北的盐场主要集中在渤海郡北部盐山县一带,而渤海郡南部因为黄河入海,使得沿岸的海盐量很低,煮不出来。
而北部的河间郡虽然没有盐场,但绝不代表它煮不出盐,后世最大的长芦盐场就在河间郡。
只是一种习惯和盐民聚集,使河北盐场集中在渤海郡北部,可一旦窦建德被逼急了,他也一定会在河间郡取盐。
自己必须趁这次机会直接拿下渤海郡和河间郡,彻底断了窦建德和海的关系。
这时,有侍从报告,“陛下,李都统求见!”
“让她进来!”
不多时,李鹿鸣匆匆走进来,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萧夏缓缓道:“朕得到消息,黄河对岸有人用三到五倍的价格求购官盐,我们这边也有不少商人蠢蠢欲动,黄河很快要彻底封冻,必然会有大量商人冒险向对岸走私官盐,朕不允许有任何官盐私下流入河北,内卫出动,在黄河南岸稽查,抓到贩盐者便抓起来,每人重打三十棍!”
“陛下,这个处罚太轻了吧!”
萧夏摇摇头,“他们卖的是官盐,本质上并不违法,如果是卖私盐就必须斩首,卖官盐略微小惩就够了。”
“卑职明白了,会立刻安排内卫出动!”
大隋的官盐从来不限量,要买多少就卖多少,屯着给子孙吃也没有关系,但如果拿去资敌,那问题就严重了。
李鹿鸣又低声道:“陛下为何不在黄河沿岸停止卖盐,从根子杜绝,就没有人走私了。”
萧夏微微笑道:“我们围城一定会留个口子,这样对方就不会拼命,不停止卖盐也是一样,留一个口子给窦建德,这样,窦建德就不会拼死守沿海两郡了,我们夺取沿海两郡就更容易。”
李鹿鸣这才恍然,当即道:“卑职这就回去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