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西夏没再负隅顽抗,选择直接投降,吕恵卿先让宋军解除所有西夏人的武装,尤其是皇城中的西夏人的武装,将他们的兵甲、马匹全都送到城外。
等一切尘埃落定,王厚、折可适等人彻底控制住了兴庆府,吕恵卿才带着宣抚司的官员进城接收兴庆府。
在此之前,已有宣抚司的官员入城,传达了吕恵卿的命令:任何宋军,不得命令,皆不准进入个人家里扰民,违令者斩立决。
与此同时,宣抚司的官员带人在大街小巷贴满公告,表示:西夏本我宋境,是西夏李氏狼子野心,渴望谋朝篡位,才裂土自立,我等此来,只会惩治元凶,解放奴隶,对百姓秋毫无犯。
为了确保不发生没必要的意外和冲突,还有宣抚司的官员,用汉语、西夏语和回鹘语喊话:城内之人,无须恐慌,不论军民,不论番汉,只要拜降,大军秋毫无犯,若负隅顽抗,则格杀勿论。
见赵宋王朝只找西夏的皇室和宗室以及那些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算账,不殃及无辜,躲起来的民众和奴隶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在暗中观察赵宋王朝的人的所作所为。
很快,吕恵卿一行便浩浩荡荡地越过外城和内城直接开进皇城。
来到皇宫门前,吕恵卿一眼就看见了,头发已经白了一多半的李乾顺,率领着西夏的文武百官、达官贵胄跪地迎降。
此刻,李乾顺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玉玺,他身后还有一口棺材和一只白色的小羊。
吕恵卿对左右说:“脱衣解裳,束体缚躯,则此戏方得圆全也。”
众人皆大笑不已,毫无同情之意!
西夏裂土自立,给赵宋王朝带来的危害实在太巨大了。
政治上,西夏自立为国,公然与赵宋王朝分庭抗礼,册封帝王,设官分职,这是对赵宋王朝正统地位之公然挑战。
军事上,赵宋王朝多次兴兵征伐,欲复故土,然多铩羽而归,损兵折将之余,亦暴露朝廷军事积弊,威望受损。
外交上,西夏更与辽、吐蕃等势力勾连,形成犄角之势,以至于赵宋王朝腹背受敌,在外交斡旋中常处被动,不得不以岁币换取短暂和平,此不仅损国之尊严,更使财政负担雪上加霜。
经济上,河西走廊商路被截,这是中西贸易要道,丝绸之路受阻,赵宋王朝与西域、中亚之间的商贸往来大受折损,关税锐减,市舶之利不复往昔。更兼西夏扼守战略要冲,对过境商旅课以重税,诸多商队望而却步,中原之丝绸、瓷器难以畅达西方,西方之珍宝、香料亦难入宋境,致使边贸凋敝,西北经济发展迟滞。且赵宋王朝为了防止西夏侵扰,于边境屯驻重兵,军费开支庞大,粮饷、器械、犒赏之费,每年都以千万计,府库为之虚耗,百姓赋税日重,民生维艰。
还有,边境百姓因战乱频繁,或背井离乡,或饱受兵燹之苦,或被西夏人掳掠到西夏生生世世当奴隶。
更有部分蕃民受西夏煽动,对赵宋王朝离心离德,边境地区民族矛盾日益尖锐,严重威胁赵宋王朝的边疆稳定与社会安宁。
而历史上,北宋王朝之所以会发生靖康之耻,很大程度是因为其国力被西夏给耗光了。
此番种种,皆因西夏自立而起,可以说,西夏绝对是赵宋王朝最大的心腹大患,积年之痛。在这一点上,就连辽国都得往后排。
如今,西夏终于被赵宋王朝给消灭了,也不怪吕恵卿一行人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自豪。
这一日的到来,是多少先辈浴血奋战、无数将士马革裹尸换来的胜果,是赵宋王朝多年屈辱求和、忍辱负重后的扬眉吐气。
李乾顺颤抖着手中的玉玺,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眸此刻满是黯淡与无奈。他身后的棺材,装载的是西夏最后的尊严与荣耀,那只白色小羊,则是按照古老习俗,象征着投降与臣服。西夏,这个曾让赵宋王朝头疼不已的边陲之患,终于在历史的长河中画上了句号。
吕恵卿缓缓走上前,从李乾顺手中接过玉玺,那沉甸甸的重量仿佛承载着整个西夏的兴衰荣辱。他环视四周,只见西夏的文武百官低头不语,脸上写满了不甘与绝望。
吕恵卿心中暗自暗叹,‘若非我大宋出了陛下这位圣主,英明决断,力排众议,决心大一统,我辈又如何能站在此处,亲眼见证宋兴夏亡?!’
吕恵卿拿出一道圣旨,展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门下:盖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西夏旧为华夏故壤,昔被李氏篡据,狼子野心,背恩僭号,裂我疆宇,阻我声教,此诚百年间之大患也!
彼僭立伪朝,妄称帝王,与辽、土暗相勾连,屡犯边境,致我大宋岁输金帛,虚耗府库;庙堂之上,谋议纷纭,忠良饮恨。此不仅损国之体统,更陷生民于水火!
自其割据以来,河西膏腴沦为战场,丝路商道横遭梗阻,边民罹难,市肆萧条。更驱治下黎庶为奴,黥面刺肤,役如犬豕,使父子离散,妻孥哀号。
朕承太祖太宗之遗志,膺列祖列宗之重托,念及故疆未复、赤子蒙尘,夙夜忧叹,枕戈待旦。今王师西指,只为复汉唐之旧域,解倒悬之黎元,中兴大宋,非为杀戮!凡西夏治下奴隶,皆为朕之赤子,当尽释枷锁,重获生天;凡被胁军民,弃械降者,一体宽宥。
然有负隅固守、抗拒王师者,城破之日,尽行诛戮,毋使漏网。若有立功表现,可行公审,教民众审判其罪!务使天威远震,逆鳞尽除,俾西夏故地重归版图,复见衣冠礼乐,永为华夏藩屏!
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钦此!
对于“公审”这个新名词,李乾顺君臣闻所未闻,但在他们看来,这应该是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让以为必死无疑的李乾顺君臣心下一松,觉得他们至少有一条活路可以走。
念完圣旨,吕恵卿说:“尔等纵容、怂恿、附庸李氏去我境烧杀抢掠,又掠我民众奴役之,人神公愤,天理难容,应尽诛之,且围而后降者不赦,然尔等终究未负隅顽抗到底,依陛下旨意,可公审,教民众定尔等生死。”
顿了顿,吕恵卿朗声说道:“传我命令,所有原西夏官吏豪绅贵胄皆抄家,奴隶皆复为我民,无错平民秋毫无犯,于醒目之处搭建三十座公审台,公审西夏官吏豪绅贵胄,有一技之长学者、士人、官员、医师、医工、工匠、技师之家除外,胆敢反抗,格杀勿论,即刻执行。”
吕恵卿话音一落,西夏的官吏豪绅贵胄的脸色全都变得很不好看。
可这些人又不敢表现出来。
如今数十万宋军将兴庆府围得水泄不通,谁敢找死?
再说,就凭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能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求更多?
至于李乾顺,以及李氏之人,吕恵卿没有资格处置他们,而是命童贯将他们全都押回东京汴梁城献俘。
很快,轰轰烈烈的大抄家行动便开始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抄家,可不是让西军抄的,而是户部派来已经有几个月的一众官员负责带人抄的。
户部官员抄家就专业太多了,他们不仅查抄金银珠宝等财物,还按照赵俣的指示,将珍贵的书籍、礼器、古董、碑文拓本也全都收集起来,妥善送回东京汴梁城。
作为现代人,赵俣很清楚,这些古籍碑文、礼器古董,不仅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承载了西夏乃至整个西北地区的文化脉络与历史记忆。它们的保存与传承,对于研究古代丝绸之路、民族交融以及西夏独特的文化艺术,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而且,赵俣深知,一个国家的强大,不仅仅体现在军事上的征服与领土的扩张,更在于对文化的包容与传承。西夏虽已经覆灭,甚至在赵宋王朝的人看来,这个王朝就不应该存在,甚至会否认它是一个王朝,但赵俣不会干这种掩耳盗铃的事,也不会让其文化随之湮灭,而是想让这部分文化成为赵宋王朝文化宝库中的一部分,让后人得以窥见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王朝的风采。
而当西夏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自信满满地走上公审台了之后,才知道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曾经那些被他们当成牲畜一样的奴隶和那些被他们欺压剥削的平民,无不红着眼睛判他们死刑。毫不夸张地说,上去一百个,都未必能活下来一个。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西夏的平民和奴隶,在积压已久的愤怒与仇恨的洪流中,终于得以宣泄。他们挥舞着双手,高喊着“杀杀杀”,他们的每一声“杀”,都像是为他们多年来的苦难与不公的呐喊。
在这片曾经被西夏贵族巧取豪夺的土地上,平民与奴隶们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尊严与力量。他们围聚在公审台周围,目睹着一个个作恶多端的贵族被绳之以法,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畅快与希望。那些曾经被剥夺的权利,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恢复,那些曾经被践踏的尊严,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彰显。
而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在生死面前,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惧与绝望。他们颤抖着身体,哀求着宽恕,但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一旁赵宋王朝的官员和将士见到这疯狂的一幕,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心神,目光复杂。
他们之中,有人心生怜悯,望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如风中残烛般颤抖的西夏贵族,感叹世事无常,因果报应不爽;
有人面露快意,认为这些贵族的死是罪有应得,是大快人心之举,是他们多年受西夏侵扰的宣泄与解脱;
有人沉思不语,心中盘算着这公审之举应该能帮赵宋王朝消灭西夏的顽固势力、让西夏的平民阶层和奴隶阶层接受赵宋王朝的统治。
有人冷漠沉稳,想着未来如何更好地治理这片新收复的土地,使其真正融入赵宋王朝的版图与文化之中;
还有人看到了底层民众的疯狂而心生警醒,尤其是看到真有一些风评不错的官员、大善人能从这么疯狂的公审台上走下来。
就在大抄家和公审轰轰烈烈地进行过程中,童贯也已经将西夏的皇室和宗室全都捉了起来,并就将男女分开。
对于西夏的皇室和宗室,童贯下令将他们全都装进了囚车当中。只要不死就行,至于他们好不好受、遭不遭罪,童贯一概不管。
而对于西夏的皇室之女和宗室之女,尤其是那些年轻漂亮的,童贯则特意嘱咐那些西夏宫女对她们好生照顾,不得怠慢,也不得无礼。
至于西夏皇后耶律南仙,童贯更是以臣子之礼相待,完全把她当成了赵俣的皇妃。
按说,兴庆府破的次日,童贯就可以押运这些俘虏回京献俘。
可童贯硬是以天气还未暖此时上路有可能会造成俘虏大量死亡为由,又拖延了半个多月。
在这半个多月内,童贯从西夏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之家又给赵俣挑了数百个美人。
同一时间,一众西军将领照例又给童贯准备了一百车金银珠宝,让童贯带回京去孝敬赵俣。
值得一提的是,兴庆府破的第三天,折可求率领折氏之人,将西夏的皇陵全都挖开,挨个对李继迁、李元昊、李谅祚、李秉常、大梁太后、小梁太后、梁乙埋、梁乙逋等人进行鞭尸,为这些年在宋夏战争中战死的宋人尤其是折氏子弟报仇雪恨。
而这些陵墓中的陪葬品,则全都被户部的官员收起,装箱封印,准备运回东京汴梁城。
洪武三年五月中旬,终于心满意足了的童贯,和户部的部分官员一块,押送着李乾顺、西夏的皇室和宗室以及上万辆大车凯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