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大唐第一百一十章:道门老妖!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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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道门老妖!


更新时间:2025年05月17日  作者:一片苏叶  分类: 武侠 | 武侠幻想 | 一片苏叶 | 剑出大唐 


春雷时响,夜空无月,唯余点点星辉。

湮阳左家乃是当地一霸,黑白两道通吃,家中院落相连,四通八达。

一串串琉璃灯笼在廊下整夜不熄,尽显豪奢。

近来因为一帮大人物驾临,左家家主左允执特意单开数院,接纳贵客,事事周全。

他不仅是阴癸派下属势力,还靠着襄阳城做买卖。

地位、金钱,全都仗着这个大靠山。

故而怠慢不得。

近亥时,左府主宅中,左允执兴奋得很,手心滑转三颗铁球,无心睡眠。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两位干练的管事一齐答道:

“人手都已安排好,随时可以动手,南阳那边也交代过了。”

“很好。”

左允执眼中闪过贪婪:“那五庄观在南阳的关系可不小,这次被长老们拿下,必然要吐出一大堆东西来。届时,能拿下的,一样不可手软。”

“钱独关的地位虽然比我高,但襄阳距此终归是远了点。”

“以我对宗门的忠诚,宗主兴许会培养我接管南阳事务。”

两位管事笑着奉承道:“除了家主,谁还能有此能力?”

“长老们选择在湮阳落脚,足见宗主对家主的器重。”

左允执掌中的铁球转得更快:

“湮阳是个小地方,与南阳比起来只算穷乡僻壤,这样的机会,一辈子恐怕没一回。既是我的机缘,也是你们的机缘,都给我长些心,把事情办妥当。”

“遵命!”

左允执心下激动,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

本以为会在湮阳城混一辈子,哪想到有这么大机遇。

用官话来说,这便是升官发财。

而且是发大财,升大官。

美啊!

左允执把两名得力手下打发走,站在门口运转功力,竖耳细听。

隔壁大院中,正有一阵骚浪至极的声音。

不愧是有“魔隐”之称的宗师人物,不知他与那位魅惑入骨的闻长老采补起来,到底是谁吃亏。

尽管知道闻长老年岁不小,可想到她的样貌。

左允执不禁喉头滚动,咽下几口口水。

他站在墙角边,用整个湮阳城最高明的内功细细去听。

听着听着

心中正觉燥热,骚浪叫声却猝然而止。

完事了?

恍恍惚惚间,像是听到头顶上有一点细微的脚步声。

跟着,一阵阴风骤起。

左右两条长廊上的琉璃灯左右摇摆,晃动幅度越来越大。

灯光一摇,立时有一道道影子随之晃动。

影子越来越多,踩瓦声音更大。

左允执心中惊骇,察觉到不对劲,这时一口朱红色大棺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他面前。

棺材盖当场打开。

出来的人正是宇文无敌,毫无预兆,对着左允执,一掌击出。

冰玄劲带着滚滚煞气旋转发劲,直接将抬手反击的左允执扯入冰寒煞气之中,二人气劲交接,高下立判。

左家家主口中一甜,后颈已经被人拿住。

“轰”的一声!

宇文无敌带着他冲瓦而起,左允执此刻被冰煞劲力封住,连话都难以说出来。

只是满眼惊恐,看到屋顶近前有位身着僧衲的矮胖人。

“宗主,人已拿住。”宇文无敌恭敬无比。

左允执听到“宗主”二字,已是亡魂皆冒。

对自己出手之人,已是当世一等一的大高手,此人背后的宗主,可想而知是什么角色。

那位宗主二目跳动鬼火,浑身散发出与阴癸派元老们截然不同的魔气。

左允执判断出他是魔门中人,立刻想到冠军城。

心下被凉意浸透.

他本能用眼睛看向隔壁院落,邪极宗出动如此多的人手,阴癸元老们早在他之前就已察觉。

此时立在那宽大院落中,却没有轻举妄动。

“长老,救我!”

左允执拼尽全力喊出这句话。

边不负、闻采婷、云霞四大长老没有看他,而是扫向周围一大圈黑衣人。

他们手持各般兵器,或高或矮,或胖或瘦。

除了散发魔煞之气外,更有种说不出的特殊味道。

他们的眼中毫无凶厉,极为平静。

每一个人,都像是有着自己的追求,不谈功力,只论风采气度,甚至有种他们都欠缺的纯粹之感。

边不负早听过邪极宗的名头。

但真正见到这帮人,还真是第一次。

如此诡异邪性的场景,让他的眼底也露出极度警惕之色。

所有的小觑、轻视,在一瞬间统统化作泡影。

尤其是看向屋顶上领头那三人,内心多有起伏。

邪极宗的底蕴,超乎他的想象。

“边长老,救我!”

左允执望着边不负,眼中全是求生欲。

“他自身难保,拿什么救你?”

周老叹斜睥了边不负一眼。

下方边不负一个跃起,上到院中方亭瓦顶:“邪极宗这是什么意思?要与本宗开战吗?”

周老叹没有说话,一手抓在左允执身上。

当着边不负等人的面,朝他体内打入一道玄而又玄的真气。

左允执昏死过去。

这时林药师背来两幅棺材,打开一副,周老叹将左允执丢了进去。

宇文无敌封上棺材。

一旁的林药师掀开第二副棺材,对边不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阴癸派几位元老全都怔了一瞬。

因为林药师她们是认识的,他是辟守玄的徒弟。

他的兄长林士弘更是辟守玄的亲传,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仅武功奇高,更掌握江南一地,乃是阴癸派的核心人物。

所以,林药师也与他们同一辈次。

这位林药师,竟然改投邪极宗。

据说周老叹会与人分享天魔最高之秘,当真有这般动人吗?

“边师兄,诸位.”

林药师望着下方元老、三魅还有一众阴癸门人。

用平静的语气继续道:“今日特来接你们,大家入棺一叙吧。”

“只要你们还对武学痴痴以求,做一个棺中人,没什么不好。”

林药师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让阴癸派一众高手心感不适。

云长老低声道:“他已经疯了。”

闻采婷跃到边不负身边,她的功力不比边不负差多少,乃是阴癸派在场第二号人物。

没有理会林药师,双目扫过丁大帝与金环真,最终凝在周老叹身上:

“你们如此对待本宗门人,看来是要不死不休了。”

周老叹面露冷笑:“是又如何呢?”

望着阴癸派众高手忽然愤怒,周老叹心中畅快时不再多说任何废话。

大院四周的琉璃灯盏全部扯向边不负方向,赤邪神掌,带着滚滚魔煞之气打中方亭!

边不负、闻采婷破烟而出。

方亭塌陷,四下的邪极宗门人一拥而上。

云长老、霞长老、三魅、韦威六大高手领着阴癸门人,与之大战!

丁大帝怒笑一声,以五帝锏杀向人群。

襄王有梦,大帝无情,登时三名身材姣好,擅长采补的女弟子头颅飞起。

云霞两人立刻结成阵势,杀掉两名邪极门人,再杀向无人能挡的丁大帝。

金环真宫裙摆动,以邪极宗惑心邪录对战闻采婷的魅功。

她手握九孔骨笛,闻采婷则是驾驭一柄金剑。

那剑光与骨笛相击,每每劲风出入,穿梭骨笛,都会散发出靡靡幻音。

两道瑰影在人群中闪动,跃上跃下,快如鬼魅!

闻采婷招法更为绚丽,身上丝带也能化作利刃,可是金环真功力厚重,她的骨笛每敲一下,笛孔之中便迸发出多道强劲气刃,无论闻采婷的丝带从哪个方向攻来,

她都能一边对其剑法,一边破这阴狠魔舞。

闻采婷越打越是心疑,只因对方真气中的魔煞诡异无比,不仅极为精微,还蕴藏冲击精神的异力。

一番拼杀,本以为凭自己之能,足以势均力敌。

没想到不到百招,便觉压力巨大。

双方一掌对过,闻采婷急忙撤掌。

她惊悚得看向金环真,感觉对方真气中有股压抑自己的力量。

大家都是先天真气,怎会有此差别?

同为天魔策武学.

那只能是天魔最高之秘!

难道难道她真的练成了道心种魔大法!

这怎么可能?

一念至此,闻采婷看向金环真的冷峻面容,心中已生破绽。

知晓自己被破气势,闻采婷乃是近宗师的武学高手,当然不敢逞强,立时大喊:

“笙梅,快来助我!”

绿衣老妖婆抖动银鞭,从侧边冲来与她以二对一。

哪怕以两人合力,竟也拿金环真无可奈何。

闻采婷只觉对手的功力,甚至是边师兄也略有不及。

这时余光朝边不负一看,果然,面对周老叹,他正手握银环,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

“阴癸派的魔隐就这么一点本事吗?”

听到这话,闻采婷知道边师兄完蛋了。

边不负的魔功比她要高,全盛之下,魔环催动,招法毫无破绽。

可对阵强敌之时,往往不能比她强多少。

因其心境太差,容易受到挑拨。

“轰!”

一声巨响,边不负被周老叹打下屋顶,狼狈砸入室内。

周老叹狂笑一声,举掌压塌梁柱,追了下去。

云霞二人掌握天魔合击之法,两人对战丁大帝一人,与其缠斗,乃是场中最轻松的。

故而,她们对情势把控最为清晰。

望着边不负完全处于下风,她们惊悚于周老叹的功力。

他竟能将阴癸魔隐压制到这种程度!

当初在义庄中见他时,可还不是这个样子啊。

边不负的魔心连环能借劲发力,连绵不绝,阴狠厉害。

可周老叹的功力比另外两位更高,掌煞大开大合,一身功力肆意倾洒,叫他的魔心连环借到极限也无法反制。

且煞气攻人精神,叫边不负束手束脚。

打败一个人与杀一个人,这在江湖高手对决中,全然是两种概念。

可此时再打下去,真的要死人了!

阴癸门人与那些邪极门人斗杀,互有死伤。

可阴癸派这边死得更快。

人数越来越少,连带左家前来帮忙的人,也损失惨重。

“快走!”

云采温大喝一声,掌风推向大帝,第一个遁走。

霞长老见她遁走,眼睛不敢再看那柄大剪刀,紧跟云长老脚步。

这时谁慢一点,谁便要死。

因为丁大帝已腾出手来,他挥动巨大剪刀朝侧边剪去。

正在大战宇文无敌的钱绡哪敢以一敌二。

她用出全身功力,摆脱了宇文无敌。

可是却被大帝一个僵尸步追上,五帝锏的剪影将钱绡笼罩,她身形晃动飞退,长发后飘,那银色长发被剪得漫天飞舞,到了第二十四招。

钱绡这老妖婆的头颅,直接飞上天际。

这时她脑袋上已没有多少头发,在混乱之中,仍被大帝剪得左右齐整。

阴后座下四魅,纵横江湖数十载。

今日在这小小湮阳,丢了性命。

“哪里走?!”

闻采婷、笙梅、裴绡、韦威齐齐逃跑。

边不负再无日间的潇洒风流,朝着一众高手逃走的方向狂奔。

他把魔心连环的法门用在脚下,连绵之劲让他冲向黑夜,破风狂奔。

周老叹紧追不舍,边不负瞄准方向,不断靠近韦威。

那韦威吓得要死,他却不可能有边不负跑得快。

他这一慢,立时被周老叹追上

湮阳之东,冷漠的黑衣人踩着满地鸭骨,凝视远处动静越来越大的方向。

“要来了。”

周奕黑衣蒙面,像是黑暗中的幽灵。

静静听远处动静。

阴癸派如果逃跑,此处几乎是她们必经之路。

就算人散开,这里也是最有机会截到人的。

细细一听,已经有跑动之声。

只不过,方向偏了一点。

周奕脚下一动,朝着东南方向追去。

正是通向襄阳的路径。

逃命之人已经奔向小道,前方是湮水下游,看样子想过河。

脚步踩在水上的声音更加清晰。

有打斗声!

周奕狂奔时保持谨慎,再听脚步,

五道、四道、三道.

还剩两道。

淡淡星光下,周奕目光一聚,看到岸边泊了不少小船,有两人正将其中一艘推入河水。

“又来一个。”

身后的破风声引起两人注意,地上前前后后,还有三具黑衣人的尸首。

自然都是追过来的邪极宗门人。

两人见黑衣人的装扮,登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那三个老怪,就没什么好怕的。

笙梅道:“别管他,先推舟。”

裴绡不用她提醒,已把舟船推入水中。

二人跳到船上,正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先到襄阳休整。

南阳是不敢再待了。

她们这次行动,可是连阳兴会内的季亦农都没有告知,生怕被南阳中的势力察觉到。

邪极宗的人能找到左家,可想而知他们的消息有多灵通。

“嗯?!”

二人悚然一惊,身后的破风声忽然变大。

那黑影越来越快,只一道踩水声,人影抢在水声消散之前踏于船头。

“咔咔咔咔!!”

叫人听了牙疼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二魅发现,

小船,停住了

侧目朝水面一瞧,本就寒凉的河水,正有一层霜冰朝岸边攀爬,一直冻结到芦苇荡。

将没有入到河心的小舟,束缚在河畔边。

霜冰就像是绳子,一头拴在芦苇杆上,一头连着小舟。

船,彻底不动了。

更叫人惊心的是.

这一层霜冰,随着河流蒸腾起来的并非水汽,而是魔气,森森魔气。

一种精纯到难以置信的纯正魔气!

笙梅与裴绡的眼神彻底变了,心神在这一刻压抑到了极致,以致于屏住呼吸。

踏入南阳的那一刻,她们从未想过会碰到这番场景。

魔气,已在黑衣人身上,以魔焰的形势具现。

邪极宗三位老魔与之相比,虽然气息相似,可又差得很远。

两个老妖婆只觉得自己半边脸冰凉,一直凉到心底。

那是一种本能的忌惮。

结合冠军城与了解到的信息,已是想到了此人身份。

要拼命,或者是逃?

身上还有逃跑时被周老叹蹭中的掌力,两种选择都没有机会。

这位背对着她们,显然是没将她们当一回事。

两个老妖婆对视一眼,为了保命,一齐拱手欠身。

“圣帝屈尊亲临,老身先替宗主向您问好。”

“阴后呢?”年轻的声音没有感情。

裴绡道:“宗主暂不在此地,恐怕要过段时日才能与圣帝见面。”

“是阴后叫你们这么做的?”

裴绡赶忙道:“今日实属误会,本宗来此只是要灭道门小观,并无冒犯圣帝之意。”

二魅心中将邪极宗恨到骨子里了。

此时却只能说这些违心话。

邪帝也许没有阴后厉害,但绝对稳胜那几位老怪,这便不是她们能对付的。

“灭道门,这是谁的主意?”

笙梅道:“是闻长老与边长老的主意。”

“甚好,甚好”

听到年轻的声音说起这二字,二魅看到转机,心下微松。

可就在第二句“甚好”之声还未落下之时。

背对她们的黑影陡然转身,这一下哪里能料。

裴绡眼睛瞪大,已看到黑影电闪,并指朝她点来!

血绫从腰间砉的一声急促飞上,她这股匆忙劲力,就像是一块薄冰撞在尖石上,

须臾间便被点破!

血绫碎裂,烂成碎布,滚滚魔气从二指奔出,一击而中,点在她的膻中穴上!

生死窍遭此重击,浑身登变僵硬。

点在她身上的二指,化而为掌,击其心脉。

老妖婆惨叫倒飞,砸塌船棚。

笙梅大吃一惊,运转寒蟾劲,挥鞭扫来!

黑衣人一个闪身,让过一鞭,尾刺插入船舷,笙梅鞭尾一抬,连着船板一块拽起。

却有一柄魔剑格住鞭鳞。

笙梅只觉鞭劲不及对方,可却也没到无可一战的地步。

瞥了一眼裴绡,心喊上当。

“你是谁?!”

她诈喊一声,其实想逃,可那魔剑已从周身圈来,叫她无路可退。

这剑法韵味大变,招式却有迹可循。

笙梅行走江湖近七十载,如何感受不到。

接连几招过后,脑海中浮现了白河上的场景,她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

“哼,老妖婆,惊喜吗?”

周奕的剑越来越快,笙梅已经没能力说话,鞭上银鳞被片片削下,叮叮当当打在船上。

她一直被动,处处失去先机,越战越靠后,一直被逼到船边。

笙梅退不可退!

可那魔剑,却如一阵摸不着的风,已在眼前失了踪影!

寒蟾劲裹挟的鞭圈带着她扭曲的面庞,拨出最后的寒劲余浪,猛烈抽去!

可真气相碰,寒劲登时涣散,剑尖光芒越来越亮,穿裂鞭影!

血飙夜空,溅洒白河。

笙梅中剑之下,坠入河中。

周奕长剑直刺入水,将尚未毙命,欲假死水遁的老妖婆再度挑起,夹着破水浪花抛飞到裴绡身边。

就在这时,远处又响起两道破空声。

似乎也要到河边拿船.

但是,人还没有到河边,忽然调转方向。

改道湮水下游,以更快的速度亡命飞逃!

周奕正准备接客,没想到人走得这样快。

“很不甘心吗?”

他来到两位老妖婆身旁,迎着她们的视线道:

“你们不仅设伏杀我,还要追到我家中,允许你们算计我,我就不能用点小手段?”

两个老妖婆听罢,也微微一怔。

周奕笑了笑:

“看在你们喊我一声圣帝的份上,再给你们一个说话的机会。”

只“圣帝”二字,就够让她们生气的。

裴绡两颗眼珠挤在一起,瞪着周奕:“你到底是谁?”

“一个你们看不起的道门小辈。”

“胡胡说”

“你的真气比邪极宗那些人还要纯粹,怎么可能是道门之人。”

“咳咳.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道魔双修,同练道心种魔与太平鸿宝,我们都被他耍了。”

笙梅叹了一口气:“原来南阳各种想不通的事,都在你身上。”

周奕稍感诧异:“你现在倒是变聪明了。”

那边裴绡道:“不是我们蠢,而是从未有人如你这般练功。”

“你将会是一个祸害,当初在白河之上,我们该多派人手,一次将你了结。”

“别急.”

周奕俯身许诺:“到时候我会把闻采婷、边不负这帮人全都给你送过去,你们再好好研究。”

两个老妖婆还想说话,周奕隔空打出两道气劲。

接着“扑通扑通”两声。

二魅入了河。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这两人好像说过,让我漂到襄阳护城河什么的?

周奕微微点头。

湮水下游,也是汉水。

又在不经意中满足了两个老妖婆的愿望。

善,太善了。

心中郁结之气出了不少,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刚刚收好长剑,周奕神色微敛。

有人来了。

速度非常快!

他一脚踏在船板上,反推波浪,将船移向河中心。

下一刻,第一道人影已踩倒河边芦苇。

跟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又连着数十道!

九孔骨笛的声音回荡在湮水河畔,一圈一圈的波纹推向四面八方,夜下湮河,无风起浪。

浪花在隔空劲力之下越来越大,随着笛音回旋而转。

金环真的宫裙连着丁大帝的帝王珠帘,全往后飘。

河水倒卷,要把入河的小船反推回来!

船上那人只是朝船板一按,便止船于浪头,破开了金环真的劲力。

骨笛声音更响,一串串浪花炸起,从四周扑向小船。

这些溅射的水滴中,全都有金环真的魔门真气。

每一滴水,皆有魔煞。

周老叹、丁大帝没有轻举妄动,那是因为他们感受到了一股魔气残留。

虽然稀薄,却纯正异常。

金环真这一招,不提水中魔煞,单是幻音,就不是寻常人能接下来的。

周老叹的目光死死盯在黑衣人身上。

只见他丝毫不受魔音幻像影响,举手一抬,那些充满煞气的水滴像是被一股莫名力量吸引,全都团聚而去。

黑衣人片衣不湿,双掌之中,以真气摄住这团水球。

那水球,不断变换压缩,来回滚动,奇妙无比。

黑衣人所用真气,乃是纯正的道家玄功。

与此地已消失的魔气,显然无有关联。

三人对视一眼,感觉对方的手段非同小可。

周老叹忽然明悟,皮笑肉不笑道:“朋友,原来是你。”

丁大帝一脸疑惑,金环真口唇微动,聚音成线。

大帝听过竹林之事,望向黑衣人,闪过一丝警惕。

老叹的掌力有多强,他再清楚不过。

“几位宗主,我对魔门之争毫无兴趣。”

周老叹道:“无妨,不如与我一道回冠军棺宫。”

“大家一起探讨武学极致之谜,你可有兴趣?”

周奕缓缓回应:“闲散之人,没有那么高的追求,宗主勿送,就此别过”

他话音一落,一步迈开五丈,不疾不徐走入黑暗。

见身后的老怪没有追来,心中微松一口气。

若是被这三人追击,可是个麻烦事。

而且,这帮人现在用处很大,真不想和他们翻脸.

湮水之畔,金环真望着对岸,沉声道:

“此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也许是来捡便宜的。”

大帝声音冰冷: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武功却非同一般,竟无惧金师妹的幻音,一身玄门内功练到这种层次,倒是稀罕。”

周老叹哼了一声:“这道门老妖喜欢伴嫩,你可别被他骗了。”

大帝不在乎,反倒有些疑惑:“以你的脾性,此番功力又进,怎能忍住不对他出掌的?”

“我倒想出手。”

“不过,我们已经和阴癸派彻底闹掰,接下来便要准备对付阴后。”

周老叹道:“这个时候再惹这道门老妖,无疑会两面受敌,这绝非智者所为。”

“师姐出手,已试探出了他的身份,我若继续动手,必然得罪到死。”

“此时,却是没有必要。”

大帝点头,金环真又道:“老方该回来了吧。”

“差不多了。”

“希望席应那个家伙能如约而来。”

金环真看了看周老叹的表情,忽然笑问:“你怎么一脸凝重?此番大出一口恶气,该是痛快才对。”

“难道是担心阴后?”

她拍了拍老叹的肩膀,柔声宽慰:“冠军城有数万人马,阴后再有本事,也没胆量入城与我们一战。”

“假以时日,这局面还要再反过来。”

周老叹摆了摆手:“非是因为祝玉妍,而是这个道门老妖。”

“哦?”大帝也很好奇。

周老叹道:“瞧他刚才化解魔煞的手段了吗?我不得不和他较劲,须得把真魔之功钻研到破了他这道门玄功的层次才行。”

“下一次再遇上,我要看他狼狈的样子。”

邪极宗众人没有逗留,抬棺返回冠军城

周奕脚步不停,当晚在野外随便找了个地方歇一下,第二日一早返回南阳城。

先到梅坞巷,寻陈老谋住处换过一身衣服。

接着便直去南阳帮,见到了杨大龙头。

不多时.

从南阳帮奔出大队人马,直去湮阳。

城内的灰衣帮随之行动,将左家在城内的丝绸生意吞个干净。

按照周奕的吩咐,那帮与襄阳钱独关有往来的生意人,全都留了下来。

钱独关是靠丝绸起家的,便让他们继续维持这一关系。

午时,周奕正在南阳帮与杨大龙头一块吃饭。

范乃堂、苏运、孟得功都在。

“你对冠军城有何打算?”

杨镇吃到一半,忽然看向周奕。

“大龙头,你不会是想把朱粲打下来吧,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周奕略感诧异。

孟得功三人也看向杨镇,感觉他的话有些突然。

杨镇却道:“此次我没能帮上多少忙,你却一直惦记杨某最初的感受。”

“虽然与朱粲相争,会让南阳陷入乱局,但此恶一除,便没有后顾之忧。再想往其他地方做事,都可做得。”

范乃堂不由放下筷子,等着周奕决定。

“不可。”

此时,反倒是周奕反对了。

孟得功与苏运觉得稀奇,大龙头与天师的态度反了过来。

周奕耐心解释:“南阳动作不大,实则帮了大忙,若非城内严查,阴癸派岂会转到湮阳。邪极宗便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此次若是靠南阳的力量与阴癸派正面相碰,必然后患无穷。”

“而邪极宗出手,却有可能把我们从乱中摘出。”

“现在这局面,已经非常理想。”

他用手蘸酒,画出三个城池的位置。

冠军在最上游,顺湍水到南阳,再顺湍水往下到汉水便是襄阳。

“阴癸派见识过邪极宗的实力,短时间应该不敢乱动。”

“邪极宗的老怪们,忙着研究武学,所以食人魔也跟着老实起来。”

“咱们虽然夹在中间,却隐成三足鼎立之势。”

“哪怕这个时间不长,那也没关系。”

周奕眼神一亮:“多拖一会,对我们便越有利。”

“时间,一定是朝着我们这边走的。”

南阳帮的几位不由看向面前这意气风发的青年,听着他自信的语气,心中颇为佩服。

哪怕是杨大龙头,也频频侧目。

魔门向来为人忌惮。

邪极宗、阴癸派,这两伙势力放在江湖上,绝对是庞然大物。

被他们夹在中间,有几人能从容?

杨镇扪心自问,倘若一直是自己主事,面对当下局面,恐怕会彻夜难眠。

他摸着下巴,沉思片刻:

“我可以调派人手到白河村,融入村落,长期驻扎山下。”

周奕想想,没有反对。

“不过.”

“怎么?”

杨镇迎上他的目光:“虽能拖时间,但也在耽误时间。这天下形势,每一刻都在变换,天师可要考虑好。”

周奕温声道:

“让南阳继续稳固,继续繁荣,当下考虑这些便好。”

“说句心里话,我享受在此地的平静中,一点不想将其打破。”

众人听罢笑了笑,碰杯喝酒。

又与四人聊到饭后,直至申时,周奕又去到梅坞巷。

陈老谋正为昨夜的事高兴:“天师有何安排?”

周奕望着外边放晴的天空:“陈老,我做如下部署。”

“请讲.”

陈老谋看他如此认真,不由拿笔来记。

周奕确实说了一堆。

牵扯冠军城、襄阳城、东都、江南等各地部署。

对于陈老谋,这些事情都不必瞒着。

因为已经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次朱粲能得到准确消息,要得亏鲲帮的探子。

挑起魔门两家大战,陈老谋扛不住的。

所以,天师这棵大树,不能倒,一倒就把鲲帮砸没了。

鲲帮的兴衰、阴癸派邪极宗的怒火,得天师的肩膀来抗。

两盏茶过后,陈老谋望着远去的人影,回头盯着自家茶铺上“吴越鹰钩”的牌匾。

本来南阳分舵即将关门,他过来临时救火。

没想到,现在已是变成了巨鲲帮核心舵口。

放眼城内,再没有任何势力敢与他们为难。

陈老谋只觉奇妙,作为一名手艺人,心中莫名浮现了几款龙椅的样式。

襄阳城,钱家藏清阁内。

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大堂。

钱独关已把主座让了出来,左看看右看看,一句话不说。

魔门大佬们面色铁青,一个比一个难看。

自入阴癸派以来,只觉宗门诸事一向顺风顺水,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挫折。

邪极宗,竟然如此厉害。

作为襄阳城大龙头,钱独关也心生忌惮。

“不用等裴绡、笙梅了,她们绝无生还可能。”

云采温的话让一旁的闻采婷身形一颤:“师妹,你确定吗?”

两日过去,这两人依然是杳无音信。

大家稳住伤势,这才聚在一起。

除了深受重伤的边不负,大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汇聚。

云长老眼角微抽:“差一点,我也没能回来。”

“嗯?”

云长老心虚道:“我应该是碰上邪帝了。”

“什么?”闻采婷微微失色,“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错。”

这一次,连一直保持中立的霞长老也出声附和。

“那样精纯至极的魔气,连周老叹也无法相比,但凡练过天魔策上的武功,不可能感受不到。”

“那只能是道心种魔大法.”

“因而我与云师妹,不敢靠近便匆匆离开。”

霞长老到此刻也不平静:“邪帝在道心种魔大法上,恐怕已有非凡造诣。”

“当代邪帝确实有才情,这部法门从未听闻有人练成。我可以肯定,他与周老叹他们是截然不同的。”

云长老接上话:

“那时先闻水声,有一道看不真切的绿影从水中飞出,我起初抱有幻想,既然笙梅没有回来,那便是她了。”

“她与裴绡走在一起,被邪帝撞上。”

“只听到一个动静,说明裴绡已死。笙梅欲要跳河逃脱,却没能如愿。”

闻采婷秀眉紧皱:“此人狡猾阴险,既然身至,却不露面。”

“他是在防备宗尊。”

云采温道:“我们曾与宗尊闯过义庄,同样没见到邪帝。”

“他对宗尊一直很忌惮,这次也是如此。”

她话罢又加了一句:

“不过,宗尊不在,除非合我众人之力,否则绝不是他的对手。周老叹已有此功力,邪帝只会在他之上。”

“那可麻烦了”

闻采婷有些头大:

“尤鸟倦恐怕未死,这三人也有此战力,加上那阴险邪帝,岂不是有五大高手?加之还有一群古怪疯魔,这邪极宗怎不声不响变成这样。”

她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本次我们损失了近百人,韦威被抓,又”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自觉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四魅乃是宗门老人,四人合力,有合击之法,遇到宗师人物也是毫不逊色。

此时死掉三个,等于失去一名宗师战力,损失何其之大。

闻采婷深吸一口气。

哪怕的阴后在场,也会觉得肉疼。

她的目光转向妖媚动人的白清儿,又看向白清儿身边更为绝艳的精灵少女。

“婠儿,你一言不发,可有什么主意?”

婠婠一直目眺西北,众人还以为她在考虑冠军城的问题。

却没人读懂她的心思.

到嘴的周天师,飞走了?

这事也太过巧合。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师叔,邪极宗怎么知晓你们在左家?”

闻采婷回答不上来。

云长老却对答如流:“我早说过,邪极宗在南阳经营许久,遍布爪牙,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们。”

“在南阳,根本就不能轻举妄动。”

闻采婷有些不忿:“那师妹觉得,此时对五庄观,又该以什么对策?”

云长老毫不犹豫:

“暂时还是不要再动想法为好。”

“如果逼得太狠,他直接倒向邪极宗,那时这襄阳城也休想安宁。”

钱独关正在静听吃瓜,这时赶紧对闻长老道:

“闻长老,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等宗主回来再行定夺。”

闻采婷心有郁结,却也只能这样。

“云师叔,你可见到那位邪帝是个什么模样?”

婠婠的目中充满好奇。

云采温回忆一番,这才认真说道:

“那时有周老叹追迫,不敢细看.”

“只觉黑暗中隐隐绰绰,他一身黑衣,融于夜色,身量约高你半头,背影略显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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