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军选择的时间非常精准,就是结冰的前夕,渤海的海冰是淡水,海水在半米厚的冰层下,没法再煮盐,不像南方,冬天依旧可以煮盐。
折腾十天后,河水开始结冰,但运盐船队却踪影皆无,这时,窦建德才猛然反应过来,急忙派人赶去海边抽取海水,但为时已晚,海面上已经开始结冰。
窦建德没有选择了,只得下令在各县城的官库和民居内收集盐。
官库里没有盐,只能在民居和市场上搜罗,士兵闯进民居,直接翻箱倒柜,百姓和商人怨声载道,很多百姓和商人甚至把盐倒入水缸,躲避搜查。
大搜查了好几天,才收集到两百石盐,这无疑是杯水车薪,只够他的几十万大军吃十天左右。
窦建德心烦意乱,只得又命令士兵去海面上凿冰取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效果不大,但总比彻底断盐要好。
这时,宋正本提了一个建议,让窦建德派人去北平郡买盐。
但窦建德不知道,此时北平郡已经变了天。
自从江南隋军击败高句丽,夺取辽东和辽东半岛后,辽东基本上没有驻军,只有辽东半岛上有驻军。
这天上午,榆关前忽然来了几百名赶骡车的商人,守城的士兵一看就知道了,参客入关了。
每年大雪来临前,在辽东讨生活的千余名参客都会陆续入关,来幽州卖货并过冬。
这里的关可不是山海关,山海关要明朝时才修建,但隋朝也有封锁辽西走廊的关隘,叫做榆关,位于山海关南面三十里处,同样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榆关有五百名守军,隶属于幽州总管罗艺,目前被李渊封为燕王。
主将叫孙连云,是一名郎将,他是罗艺的亲兵,才得到守榆关这个肥差,他听说参客入关了,欢喜得嘴都合不拢,立刻跑上城头。
每年参客入关会带来大量人参皮毛,也让孙连云着实发一笔财。
按照惯例,每个参客入关都要留下三根人参作为过关钱,千名参客就是三千根人参,另外,死在关外的参客,他们的财产都要交官,这也是很大一笔收入。
还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便宜买到人参和皮毛,然后再高价卖给中原的商人,也能大赚一笔。
所以每年的参客入关,是最守军们最期待的时刻,当然,孙连云不可能自己独吞,七成要上交给罗艺,就算这样,他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城头上,孙连云望着参客的骡车浩浩荡荡而来,骡车上还插有旗帜,他连忙下令,“开关门迎贵客!”
榆关的城门打开了,孙连云带着一百多名士兵走出关城迎接,为首参客正是他的熟悉的何老大,曾挖到三根千年人参,被誉为参王。
孙连云大笑道:“何老大,今年挖到千年人参了吗?”
“何老大没有挖到,但我挖到了!”何老大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什么人?”孙连云喝问道。
何老大尴尬地闪开,他身后出现一名身材极高的年轻男子,手执一杆大铁枪,虽然穿着和参客一样皮衣,但气质完全不像。
孙连云手握刀柄喝道:“你是什么人,不允许带长兵器入关。”
年轻男子冷笑道:“我乃齐国公、右卫大将军罗士信,听说过吗?”
话音刚落,长枪也刺到了,速度太快,孙连云躲闪不开,“噗!”长枪刺穿了他的脖子,孙连云当即毙命。
罗士信一举长枪,大喊道:“杀啊——”
数百名精锐士兵突然出现,手持步槊冲了上来,数十名士兵当场被刺杀,其余士兵吓得跪地投降。
罗士信一马当先,率领数百士兵冲进了榆关,这时,远处出现了数万士兵,在秦琼率领下,浩浩荡荡杀来。
渤海结冰前,罗士信和秦琼率领三万大军乘船先到了辽东柳城郡,这是辽东唯一的郡,正好参客们要入关卖货,罗士信便率领大军跟随参客一起南下了。
夺取了榆关,罗士信继续率领大军南下,北平郡便是后来的平州,平卢节度使所在地,这里是后来的唐山和秦皇岛,目前北平郡刺史是罗艺的罗寿,同时也是平州兵马使统领,手下有一万军队,镇守北平郡唯一的县城平卢县。
此时平卢县守军并不知道榆关已失,夜里守城士兵都找地方睡觉去了,数十名士兵聚集在城楼前点燃一堆篝火,喝酒烤肉过夜。
两更时分,程咬金率领数百名士兵摸到平卢县城东北角,护城河已经结冰,数百士兵奔过护城河,紧贴城墙下。
程咬金一挥手,一名身材瘦小的斥候一甩钩爪,精准地钩住城头,斥候拉了拉绳子,迅速攀了上去。
不多时,一挂绳梯从上方坠下,数十名士兵攀着绳梯上城,瘦小的斥候在城头接应。
“这里没有守军!”
没有守军在大家意料之中,冬天时,就是城头有人也会聚集在城楼四周,利用城楼挡寒风,如果士兵傻乎乎在城头上睡觉,一夜就会冻成冰棍。
数十名士兵上了城,又丢下几挂绳梯,其余数百名士兵纷纷上了城,此时城头只有百名守军,基本上都在城楼内睡觉,外面二十几名士兵围在篝火前。
为首大将也在烤火,不等他反应过来时,一道大斧寒光劈过,大将人头飞了,鲜血喷射,其他士兵吓得魂飞魄散,但数十支长矛顶住了他们脖子,所有人吓得乖乖举起了手。
罗寿府宅也在刺史府后面,他和小妾在内宅睡得正香,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将军快起来,大事不妙!”
“出了什么事?”罗寿坐起身。
“隋军杀进城了!”
罗寿一惊,这时外面传来惨叫声,他急忙穿上衣服,抽出宝剑冲出大门,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了。
院子里,上百名士兵用弩箭对准了他,“你们是何人?”
走出一名大将抱拳道:“在下齐郡公、云麾将军秦琼,奉大隋皇帝陛下的旨意来收取北平郡。”
罗寿懵了,半晌问道:“大隋皇帝不是已经驾崩了吗?”
“你说得哪年的事情了,摄政王殿下已经在一个月前登基,罗将军不知道?”
罗寿摇头,“我确实不知!”
“但你现在知道了!”
秦琼淡淡道:“我给你一次选择,你是效忠大隋天子,还是效忠突厥可汗?”
罗寿的脸刷地白了,这时,他看见妻子和两个儿子也被带来,他当即单膝跪下发誓道:“我罗寿从来都是隋将,既然大隋天子已登基,从现在开始,北平郡重新归隋,我愿为大隋天子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