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科举证长生第117章 彩头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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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彩头


更新时间:2025年07月28日  作者:想见江南  分类: 仙侠 | 修真文明 | 想见江南 | 我以科举证长生 
半盏茶后,薛向吃饱喝足,魏夫人便引薛向朝东苑主厅走去。

薛向听孟德提过一嘴,东苑主厅便是招待真正贵客的地点。

那等场合,与会的贵妇皆有金牡丹席位,似孟德舅妈那等级别的贵妇,也只能远远观望,心怀艳羡。

穿廊过阁,抵达东苑,便见主厅前设了重重花障与锦帐,侍婢拦得极严。

显然,能入其间者,非州府巨擘、郡中名流眷属不可。

门前侍女认得魏夫人,便轻声相迎,“夫人请稍等,今岁金牡丹席位,已有更动。”

魏夫人黛眉轻蹙,道,“更动?”

侍女犹豫,终道,“原为夫人之位,今由沈夫人顶替。

此为会首指意,夫人若有异议,可往厅后请示。”

魏夫人怔住,眸光一闪,眼尾微扬,复又缓缓落下。

她一向行事风雅、笑语盈盈,少有情绪外露,此刻却不可抑地怔愣了一瞬,似是唇色都淡了几分。

“沈夫人……可是新近孀居、从西京归来的那位?”

侍女点头,垂首不语。

薛向立在身旁,清晰感受到魏夫人那一刻的失措——她素来耀眼,从不需与人争抢,今日竟被人硬生生挤出,那是一种不宣之耻,尤其是在这种以“身份”衡量一切的场域。

不远处几位观望的夫人已然低语。

“金牡丹之位岂是轻改,怕是沈夫人背后有人。”

“那位沈夫人……听闻与宁家的那位千军公子走得近。”

“哎哟,那可是真正的世家公子爷,以荫生入考,听说誓要夺魁……”

“魏夫人虽贵,可惜夫君远在云梦,底气差了些。”

低声碎语传入耳中,魏夫人神情却更为平静。只是这等平静里,仿佛月中映霜,温柔得过了头,便是落寞。

她转向薛向,低声笑道,“看来看不成热闹了,咱们回吧。”声音轻缓,似是一种自我解脱的幽然,却带着微不可察的疲意。

此时,东苑花墙内传来阵阵娇笑声,沈夫人袅袅而出。

“哎哟,这不是姐姐么?今夜东苑百花争艳,怎不见你?多年不见,妹妹可是想煞了你。”

她一袭缟素绣衣,形容娉婷,唇角噙笑,却未及魏夫人清丽。

唯有一股初丧寡妇的楚楚之态,恰到好处地柔进了男人心头的某处。

魏夫人拱手为礼,“果真是妹妹,劳什子金牡丹的身份,妹妹愿意要,便给妹妹了,回见。”

她幼时,便和还在闺中的沈夫人不对付,却没想到,多少年过去了,这位还别着气。

沈夫人掩唇一笑,瞥了薛向一眼,“这位是姐姐的新欢?果然,比那头黑牛强,姐姐好福气。”

“夫人口下留德。”

薛向拱手道,“魏夫人乃我师母,魏师不在,弟子侍奉在侧。”

“懂的,懂的。”

沈夫人轻笑道,“夺了姐姐的金牡丹席位,姐姐勿要着恼。

我原不知,是抢了姐姐的。

都怪宁郎君,他非说,东苑风水好,愿我于此得些春意。

金牡丹的席位,也是他托人安排的,我原不欲,却拗不过他。”

“宁郎君”二字说得极轻极柔,偏偏字字清晰,直刺众人耳膜。

一众围观贵妇不动声色,然眼中已是明了。

“果然是宁千军。”

“啧,那位,最是护短霸道,谁敢拂他意?”

“哎,魏夫人今日怕是……委屈了。”

魏夫人背脊仍挺,目光温和如初,只轻声对薛向道,“走吧,这里风太冷。”

语声不重,语气却极温柔。

唯独她转身的一瞬,薛向瞧见她微微咬了下唇,极轻极淡,却让他心中一震。

魏夫人一生盛艳,年少便是迦南郡有名的才女,嫁得门第,做得夫人,从未如此被人摆布于暗地。

可她仍维持着风度,从容离去,仿佛落花不曾惊水。

这一刻,薛向忽觉——所谓尊贵,不是东苑锦帐之中笑靥如花,而是这青石小径上,风拂不乱她鬓边一丝。

正欲转身间,花障内传来一声轻叱。

“谁敢惹我姐姐不快?”

语声不高,却如寒星碎铁,一瞬压下周遭闲语。

未及众人反应,便见锦帐一掀,一名青年缓步而出。

他着一袭深青织金直裰,鬓发微散,身姿修长,眉峰如刃,眼若流霜,整个人俱是自内而外的傲气纵横。

其左襟缀一枚碧玉虎符,隐有御赐之制,耀目却不浮华。

侍婢、侍卫、贵妇们皆退避数步,沈夫人望向来人,盈盈双瞳,似含雾气。

此人,便是宁家公子宁千军。

世人皆知,宁家历代勋贵,虽居雍安,却仍与西京数家重门往来密切。

宁千军自幼在秘地培养,修行霸体真诀,功法改变气质,整个人霸道无比。

如今朝廷有实缺开放,晋升大门打开,他才已是荫生入考。

短短几日间,此人诗会扬名,莳花馆殴斗名门公子,才名和霸气之名,火速张扬郡中。

传闻,是新科之中最被看好夺魁之人之一。

“宁郎君,我,我无事,只是一场误会,郎君切勿为我……”

沈夫人才说两句,便已带泣声,仿佛娇花照水,为风露所侵。

宁千军目光一掠,径直落到薛向与魏夫人身上,眼前一亮,心中暗道,“好一朵肥美娇嫩的鬓边海棠红。”

“郎君。”

沈夫人似乎看出些什么,低声轻唤。

宁千军怔了怔,心中暗道,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正色道,“姐姐姿容美丽,风仪不俗,得到金牡丹席位,正得其时。

这位夫人,你有意见?”

此语一出,如寒风扫苑,围观贵妇俱是一震。

魏夫人眼睫微垂,唇角不动,只道,“千军公子尊意,我岂敢违?不过是个金牡丹之席,沈妹妹要,给她便是。”

“我有意见。”

薛向垂眸一笑,朗声道,“牡丹会是尊贵夫人们共襄盛举成立的。

金牡丹席位更是身份、地位、财富、人品、名声的象征。

却不知是何道理,通也不通知一声,便取消掉魏夫人的金牡丹席位?”

他并非闲来无事,争这口闲气。

一来,魏夫人对他帮助颇多,当初,若非魏夫人出手,他未必能成功认下魏央为师。

二来,这种场合,天然就是扬名的舞台。

冲击字境三阶,锤炼加特林,积攒的才气和愿气都消耗不少,有补充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没有比在这等场合,弄出动静,更能张扬文名的了。

薛向的声音极大,震动了厅内的人。

一群花枝招展,肉香四溢的贵妇们拥出厅外,为首之人面如牡丹,身姿丰饶,一身黄裙,气度极胜,正是牡丹会会首、迦南郡第七堂堂尊肖雅。

“何人敢置喙我牡丹会?”

肖雅款款上前,声调虽婉柔,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之气,“金牡丹之席,原本便是为才德兼备之佳人设立,选拔以‘文名’为本,岂是妾身一句之令,便可撤谁、添谁?

沈夫人孀居闺中,首首闺怨之作,名传西京。

我牡丹会近年所重,不独风姿,更需才情……

魏夫人虽仪态出众,家世不俗,但久无佳作,又疏文名,已难服众。”

四座静然。

贵妇们或低头沉思,或暗暗点首,仿佛这番话合情合理,足以搪塞过去。

魏夫人也尴尬得满面涨红。

薛向听罢,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忽地开口,道,“在下斗胆请教,不知夫人可曾听过《桂窗丛谈》?”

“你这是何意?”

肖雅愣神,他当然知道《桂窗丛谈》,一众贵妇也是议论纷纷。

“《桂窗丛谈》鼎鼎大名,谁不知晓。”

“《云间消息》里数得着的王牌专栏。”

“《桂窗丛谈》点评佳作,几近权威,名流、士子谁不渴盼自己的大作登上《桂窗丛谈》,名传州郡。”

肖雅举手压住杂音,“你何必明知故问,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薛向道,“不知《桂窗丛谈》的主笔,当不当得起金牡丹的席位?”

“你说什么?”一名贵妇失声出声。

“莫非魏夫人便是《桂窗丛谈》的主笔?”

“天呐!真的是这样么?”

“我府中小女,写了七八遍投那《桂窗丛谈》,求得不过一句批语——那一字一句,皆成了她闺阁的传世诗!”

“我家二郎更是将其评点编入习册,日日诵读!”

惊呼声起落之间,仿佛厅中香气都因惊疑而凝滞。

有人惊艳,有人羞愧,也有人猛地望向魏夫人,神色由先前的冷眼旁观,化作惶惶敬意。

肖雅脸上亦是微滞,笑意难掩尴尬。

她原只道魏夫人不过是貌美之人,哪里知她竟是传言中“才难仰攀”的桂窗主笔?

厅中气氛,已全然反转。魏夫人眼角一颤,终是看向薛向,眸中千意难尽。

最开始,她听信薛向建议,在云间消息开设专栏。

不久,薛向便假造了读者来信,让魏夫人获得了极大的情绪价值。

可薛向清楚,这么下去,并不是事儿。

魏夫人的创作能力,明显不足以支撑专栏。

时日一久,魏夫人肯定能从别的渠道,听到对专栏的真实评价。

薛向敏锐地发现魏夫人对诗词鉴赏的能力颇高,趁着魏夫人作品难以为继的时候,劝她开了这《桂窗丛谈》。

魏夫人果然很好的驾驭。

当然,《桂窗丛谈》的扬名和渐成权威,并非全是魏夫人的功劳。

主要是《云间消息》的发行量越来越大,一首作品登上《云间消息》,便迅速传播。

一言蔽之,《云间消息》是个超级平台,魏夫人站在平台之上,自然拥有对诗词一言臧否的巨大权力。

只是,她自己尚未意识到自己这重身份的威力。

此刻,薛向替她剥开外衣,露出真身,自然震动全场。

“不过是些许虚名,让诸位姐姐、妹妹见笑了。”

魏夫人拱手行礼。

“呀,妹妹太客气了。”

肖雅一把揽住魏夫人,“姐姐跟你赔不是了,要打要罚,任妹妹处置。”

能在衙门里打滚的女人,就没有简单的。

她迅速扭转了心态,她弄这个牡丹会,本就是为了形成一股不党而党的势力。

魏夫人竟有这层身份,必将成为牡丹会的金字招牌。

宁千军再是来势汹汹,此刻在肖雅心中,也及不上魏夫人万一。

一众贵妇围着魏夫人,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沈夫人被冷落一边,用凄绝的小眼神看向宁千军,一副教化素缟,我见犹怜的模样。

宁千军心都化了。

正当厅中贵妇环绕魏夫人,言笑宴宴之时,一道低沉却不容忽视的男声突兀插入,犹如寒鸦穿云,

“即便如此,沈夫人亦已入会,金牡丹座椅只有十二张,谁都可以让位,但沈夫人不可。”

说话之人,正是宁千军。

沈夫人含泪抬眸,目光依恋,若非人前,几乎就要倒进宁千军怀中。

宁千军淡淡望了魏夫人一眼,复又看向肖雅,道,“我将出资一百灵石,为沈夫人在《云间消息》开设‘闺语心词’专栏。

沈夫人才思盈室,未必就逊谁半分。”

厅中气氛微凝。

薛向负手而立,闻言似笑非笑。

肖雅神色微滞,却一时间不好多言,目光投向魏夫人。

魏夫人正待发话,薛向笑道,“在下恰有一句浅言,《云间消息》虽名曰民间刊报,实则规制严整,岂是谁想开设,便能开设?”

“哦?”

宁千军浓眉一挑,冷冷逼视薛向道,“阁下三番五次插言,挑拨是非,藏头露尾的,你到底姓甚名谁?”

薛向轻轻抬眸,清声答道,“云梦薛向。”

此言一出,厅中似骤然落雪,一片静谧。

“那个……薛向?”

“文光冲霄,把酒问青天的薛向?我就说,看着和那日横天行空的影像,有几分象。”

“《云间消息》不是他设立的么?传闻他就是想见江南!”

“激发文脉低垂,借助文脉,镇压地巫的,也是他吧?”

“侦破军饷案,经营绥阳渡的,还是他。”

“是他,是他,就是他……”

惊呼声此起彼伏,犹如秋风卷林,久久不绝。

宁千军面色微沉,眸中浮上一抹复杂,半晌冷笑道,“原来你就是薛向。

传闻你有三头六臂,现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假模假样替魏夫人出头,不过是你想借宁某之名,扬己之名,为郡试造势。”

薛向淡淡扫他一眼,轻哼一声。

言下之意,分明是——你不配。

宁千军眸光一冷,声音放高,“宁某成全你便是,借着肖夫人的场地,你可敢与宁某文场争锋,一较高下?”

厅中顿时为之一静,众人皆感到暗流涌动。

薛向却不动声色,语气平平,“我素来不与无名之辈比试。”

此语一落,犹如石落深潭,宁千军脸色瞬间变了。

“州郡皆知宁某文名,不知你口中‘无名’,是何意?”

薛向负手徐行,步步生风,言语宛若清锋,“若欲较量,也非不可。

但我这人,向来不做无谓之斗,既然要比,须得有彩头。”

“你说。”

宁千军冷笑,“我宁家别的没有,钱财有的是。”

他并非无脑莽夫。

他口口声声说,薛向是借他扬名。

实际,他是想踩着薛向腾云之上。

他久在秘地修炼,才归迦南郡未久,这短短一段时间,他耳畔听到最多的名字,便是薛向。

此人才是迦南郡声名最大的年轻人,似他这样的荫生,无不将薛向视作最大的对手。

如今,机会难得,他自然不排斥,将薛向用作进身之阶。

这些年,他可是积攒了不少佳作,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他正自以为得计,却听薛向道,“彩头也简单,若你输了,主动放弃此次郡试。

若我输了,亦然。”

轰——

此言一出,厅中再度哗然!

“退出郡试?!这可不是儿戏。”

“这等赌法,堪称杀人诛心了……”

“好狠的薛向,竟拿科考为赌。”

“谁敢跟才做出文光冲霄的人,一诗赌前程!”

宁千军脸色彻底变了。

他虽有数篇藏作,但远未到拿来压命的地步,况且对方是薛向这种必要列入州郡文史的家伙。

他怒极,恼极,闷极,却作声不得。

他是霸道,却非愚夫,再是为女人争风吃醋,又怎舍得拿前程做儿戏。

他冷着脸,哼道,“宁某不拿郡试做戏,似你这般张狂之人,定有后惩。”

说罢,挥袖离去。

失去了宁千军的支持,沈夫人自知金牡丹无望,怏怏退走。

魏夫人望向薛向,眼中似有星光微涌,千言万语,终只在心中拈得一语,“你这般护我,我……不知当如何谢你。”

时近亥时,牡丹会的热闹已落下帷幕。

陪同魏夫人前来的婢女含春,早早被魏夫人打发回去了,连马车也带了回去。

如此局面,薛向只好相送。

东苑灯火远远在抛在身后的时候,天边翻涌着一抹灰蓝。

薛向与魏夫人一道缓行于湖边石道,四野草声簌簌,暮鸦偶尔惊起,风中带着晚凉。

“天要落雨了。”

魏夫人仰望云层轻语,音若细铃。

话音未落,便有几点凉意砸落额头,渐而密集。

前头有小童收摊归家,身后推着一车旧物,只剩一把油纸伞挂于车尾。

薛向几步趋前,将伞买下,不言不语地撑起,侧身朝她。

雨打伞面,噼啪作响。魏夫人轻轻一顿,抿唇而笑,缓缓挪步并肩而行。

伞不大,他微偏身替她挡雨,水珠自他肩头滚落,濡湿衣襟。

雨雾中路灯次第亮起,光晕被雨丝拉成长线,照得伞下影影绰绰。

两人步履轻缓,未言一语,只有风声夹着雨声,铺陈出一片温柔静夜。

有时四目相对,又似不经意地错开。

她裙摆微曳,偶尔拂过他袍角。

雨声如织,伞下仿佛隔了一整个浮世。

薛向心里尴尬得不行,他人品再是卑劣,也是认了魏央当老师的。

师母这是要干什么?自己这朵娇花看看就行了,若真要冲自己下手,自己顶多反抗一宿。

行至巷口,灯下水痕映出两道重迭剪影。

她忽地轻声道,“今夜多谢。”语意清淡,却似压住满腔波澜。

薛向轻轻颔首,将伞柄递与她手中,“前头便是,夫人自去罢。”

魏夫人接伞,指尖一触粗直的柄,竟有残温,心中竟似轻轻一颤。

薛向疾步离开,转瞬消失不见。

魏夫人却没急着转身,雨落在她鬓边,衬着灯光,如缀霜华。

夜已深,魏夫人倚窗而坐。

此间是魏家在雍安的别院,平素无有住人。

魏央在云梦,魏夫人只带了几名婢女,暂住一二日。

此时夜色已阑,她未点灯,只任月色与残雨透过纱帘,照入屋中。

一盏未饮的清茶搁在手边,早已微凉。

她缓缓褪去外裳,走至铜镜前,鬓角微乱,唇上仍残留些不自觉的微笑。

良久,她轻轻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一册薄笺。铺纸、磨墨,一笔一画,却不写与谁,只在最后落下一句,“夜雨初歇,意难言。”

写罢,笔停,人却怔怔不语。

窗外雨声又作,似有似无,像极了那一伞之下,他替她撑起的沉默与温柔。

“夫人,真是奇了,您带回的雨伞,伞柄不见了?”

含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魏夫人玉面飞红,轻轻拢了拢袖子,“坏便坏了,扔了就是,今夜不用你过来,听到什么动静儿,都别过来,我要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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